第44章 寵你 “今夜,我想彈給你聽。”

夜間, 祁盛照例在江猛男的大排档打工,替他烤著燒烤串兒, 江蘿則在熱情地招呼著客人。

一位女士走進來,有些嫌棄地掩了掩鼻息,似這油煙味讓她極度不適。

江蘿迎上去,熱情地招呼著:“請問您要吃點什麽。”

“我找祁盛。”她開門見山說,“我是他媽媽。”

江蘿的視線從點單本上挪開,詫異地打量著她。

她穿著商務感十足的絲質襯衣搭配一字裙,顯然也是剛忙完公務趕過來。

她很漂亮, 祁盛的眉眼便隨了她, 又艷又冷,自然上揚的狐狸眼。

“盛阿姨好。”

這不是江蘿第一次見到盛汐妍女士。

小時候無數次在電視上看到過, 她是世界聞名的鋼琴家, 以前電視上的音樂點播頻道, 常常播放盛汐妍女士的鋼琴獨奏。

祁盛小時候也彈鋼琴,但後來彈的少了,尤其進入青春期以後, 她再也沒見祁盛碰過家裏那架白鋼琴。

不知道是不是與母親對他的忽視有關。

青春期的祁盛, 一貫叛逆。

反正,在江蘿的記憶中, 她來看望祁盛的次數少得可憐。

大概十二歲那年,江蘿和夥伴們在祁盛家裏玩,正巧遇到盛汐妍過來,把小朋友們全都趕走了。

江蘿和胖子他們幾個沒有走,八卦地躲在後花園偷聽, 聽到盛汐妍叫祁盛來參加他弟弟的滿月生日宴, 祁盛說不去, 叫她滾,甚至還擲了杯子。

那是江蘿第一次見他發那麽大的火。

祁盛從不輕易發脾氣,他總是冷笑,再不然就是嘲諷。

他的心蒙著塵,情緒壓得很深。

自那以後,盛汐妍就很少再來霧宿巷,也不怎麽管這兒子。

他母親盛汐妍和父親祁卓言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新的孩子,他們都生活得很幸福,而他們唯一的兒子祁盛卻在兩家人幸福的夾縫之中…尷尬地存在著。

不幸福的人,只有他。

江蘿有點害怕氣場十足的盛汐妍,小聲說:“祁盛在…那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盛汐妍看到祁盛居然系著圍裙在烤串兒,氣得臉色都變了,壓著怒意走過去:“祁盛,你給我出來!”

祁盛看到盛汐妍,臉色沉了沉,解開圍裙掛在鉤子上,跟江猛男說了一聲,然後尾隨母親走了出去。

江蘿則畏畏縮縮地躲到了父親身邊,有點忐忑:“完了爸,他媽媽肯定生氣了。”

江猛男對盛汐妍不太了解,烤著串兒,漫不經心道:“有啥好生氣的。”

“他媽媽是個特別要體面的人。”

江猛男瞅了遠處巷子口的女人一眼:“是體面,但氣質比你媽媽還是差遠了。”

“是是是,在你心裏,我媽媽是天底下最有氣質、最漂亮的女人。”

“本來就是。”

“人家祁盛媽媽好歹一年半載還來看看他,我媽媽咧?人影兒都見不著。”

“那是我不讓她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個電話,你媽媽痛哭流涕跑回來跟我復合,不知道有多愛我。”

江蘿嘴角抽抽著,嫌棄地望他一眼:“爸,醒醒,還在做夢嗎?”

“騙你是小狗。”

空寂的巷子口,盛汐妍抱著手臂,冷冷睨著面前的少年——

“高考一結束我就讓你回家,三推四阻,叫你好好學鋼琴,你也不學,說你有事,這就是你的事?”

“你看到了,我在打工。”

盛汐妍被他氣笑了:“出息啊,你在路邊打工賺多少?”

“不賺錢,純屬體驗生活。”祁盛睨她一眼,“我跟鋼琴八字不合,學不好,但烤串還不錯,三天不到就有回頭客了,您有空嗎,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生這兒子,簡直就跟生了個冤家似的,盛汐妍剛練完瑜伽、做完冥想出來,本來挺心平氣和的,跟他說了三兩句不到,被他氣得血壓都飆高了。

“你爸讓你考托福不考,出國也不去,就為了剛剛那女生?”

“不考托福,是因為不想考。”祁盛懶散又落拓地倚在墻邊,抽出一根煙,哢噠一聲,點燃了——

“跟其他人沒關系。”

“祁盛,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麽樣了!跟個街邊小混混有什麽區別!我盛汐妍怎麽養出你這樣的孩子,你外公要給你辦升學宴,我都不好意思把你領回去!叫客人看了笑話。”

祁盛冷冷一笑:“安心吧,我可沒讓您養,我怎麽長大的您心裏沒數嗎,別說小混混,我就算是殺人放火進了局子,那也跟盛女士無關,您要實在擔心我給您丟臉,咱倆簽個斷絕關系的書面協議。您也不用勉強自己來看我,當我死了,成嗎?”

盛汐妍被他氣得發抖,抽走了他手裏的煙頭,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響,回蕩在空寂寂的巷子裏,格外刺耳。

祁盛腦袋側了側,左邊臉頰紅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