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牛鎮18(第2/3頁)

岑家本是寡母帶倆兒,過去在村裏最為不起眼最沒地位,沒啥說話的地位,加上鐵匠家死了人,岑母覺得對不住人家,任打任罵,賠了銀錢一次又一次。

咋還見官?!

圍在人群裏躥出來幾個媳婦兒兒子,那是鐵匠家的,一邊扶著地上婆母一邊委屈哭著讓村裏人瞧瞧,說岑越嫁給舉人有本事了,害死了人——

“我害死了誰有大人判,誰傷了齊少扉,也有大人判。”

“過去兩年,他家鬧過,今個捋清楚了,省的說我岑越和齊少扉欺負人。大哥你把過去賠給鐵匠家的條子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我們家賣田三次。鐵匠家給聘金二兩,出事後,家裏原封不動還了二兩銀子。”

“鐵匠頭七,他家來鬧,我家賠了三兩。”

“王家來下聘,他家來鬧,我家第二次賣田,賠了二兩。”

“過去零零總總加起來,除了還他家的二兩聘金,他家大大小小鬧了十多次,我家賠錢賠了七兩半。”

“說我害死鐵匠,我是殺人還是放火?”

“要是你們這麽說,那誰來償我娘的命!誰來!”

岑母就是因為不受鐵匠一家的撒潑,是氣得落下了病根。

岑越說著說著眼眶泛紅,聲聲質問。

都是窮苦人家,迎親路上山體滑坡出了性命,岑家也不願不想的,該賠的賠,伏低做小任打任罵,一直退、忍、讓,但鐵匠家要的是岑家一輩子沒好日子過,但凡有一天兩天好日子,那就得苦著,得累著,得一輩子在泥底起不來身。

岑越剛穿過來時,家裏就差把三間泥瓦房扒了,讓鐵匠家痛快痛快高興高興。

鐵匠娘哭嚎,意思七兩半銀錢算啥,你不是有五十兩銀子麽,再給賠個幾兩算啥?算啥!

“梅香扶阿扉出,回鎮上,報官。”岑越聽這話是面色寒了,“讓大人判,是你賠我家錢,你下牢獄,還是我賠你家的命。”

“走吧。”

梅香扶著三少爺出來,牛師傅早早套好了車,眾人一看岑越說的不是假話,鐵匠幾個兒子兒媳都怕了,這真要見了官,那打傷了舉人,得下牢的。

“娘,你快別說了!”

“別報官別報官,咱們好好說道。”

“我們不要你家賠錢了,不要了。”

“娘你快別哭了,我都說不來不來了。”

鐵匠娘都傻了眼,還以為跟以前一樣,鬧一鬧哭一哭,不說多少銀子,現在岑越嫁的好,為了面上光,好歹給個一兩半兩的吧?

咋、咋這就真見官了!

馬車被攔著,眾人看著,又說鐵匠家可憐的,可一看見齊舉人臉上的傷,又覺得這鐵匠娘出手太狠了,咋就往臉上招呼呢?

岑村村長先是趕到,岑大伯三言兩句路上說了,這會一看小越咋和齊舉人走,不由問:“咋的了?不是說請村長嗎?”

“勞煩村長白跑一趟,我原先願意私了,但他家不放過我,現下決定報官。”岑越報官倆字一說。

村長先抖了下,“報、報官?!”

時下百姓,一輩輩子哪裏有見官大人的機會,聽到都嚇得要緊,說話聲都沒剛才那麽大。村長臉色都變了,問齊舉人是不是傷的嚴重。

岑越不言。

鐵匠一家現在怕了,弱弱說了聲就是傷了臉幾道抓痕。岑越在旁說:“我家阿扉是舉人,可做官,做官臉上不能帶傷痕。”

村長一聽,拍著大腿,磨牙看鐵匠一家,“你以為是村裏媳婦兒大娘打架呢,咋就往臉上去,還傷了舉人老爺的臉,你們真是、真是——”

村民以前不知道厲害關系,只笑話岑越嫁給個傻子舉人,都說是舉人老爺舉人老爺,可到底咋‘老爺’眾人不曉得。現下岑越三言兩語一說,眾人才明白過來——

齊舉人要是傻病好了,那齊家出銀錢能給捐官。

至於咋捐,大夥不知道,只知道齊舉人能做官的!要是傷了臉面留了疤,那就做不成了,這下確實嚴重。

“你們以為我嚇唬你們的?以為齊家不敢見官?”岑越臉色平平,“以前兩家結了仇,你們家幾次鬧,我家說什麽了?我娘被罵的氣暈過去,我哥挨著你們的打,我被罵,我們都忍,都讓,賣田給你們賠錢……”

岑鐵牛拿了條子出來,這都是過去兩年賠鐵匠家的憑證,由著村裏認識字的長輩寫的做的依據,一張張,多得是三兩,少了半兩,全都拿給眾人看。

還有賣田的契據。

村長其實都知道,只是倆家私下了結,最初想賠錢了事——雖說鐵匠不是岑越害死的,可到底一條人命,結果是鐵匠家一次次要,鐵牛家又一次次給,都兩年了,如今岑越嫁到鎮上,按理這事早沒牽扯,沒成想這家真是膽子壯了又來要錢。

還打傷了齊舉人。

“鐵牛是我們岑村的,他弟弟岑越嫁出去,按理不歸村裏管,齊家要告官,那就是齊家和鐵匠家的事——”村長不想管了,鐵匠娘是出了命的刻薄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