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牛鎮22

“夫人是長文二年六月沒的,如今長文八年四月,快六年了。”劉媽媽說起來,沒成想一晃這麽多年,三少爺也娶妻了。

如今年號‘長文’,岑越算了下時日,阿扉應該是新帝登基時趕考的,第二年親娘就病逝。他這麽一問,劉媽媽點頭說對著。

“當時三少爺神童名聲出去,加上還有許老爺這麽一位外公,齊家許家都看著,說什麽新帝登基開什麽恩科,讓少爺試一試,沒成想——”

劉媽媽每每提起這個都要嘆氣,太可惜太遺憾了。

“夫人和老太爺先後走的,老太爺到死都合不上眼,說是到底誰害了三少爺。”

“害?阿扉的傷?”

劉媽媽想起來就害怕,“三少爺回來時是被擡進門的,腦子後頭都是血,昏了半個多月才醒來,醒來就是現在模樣了。”

那就是外力所傷。岑越問沒報官嗎?官府怎麽說。

“報了,也查了,沒查出什麽來,說是三少爺失足自己掉下去的。”劉媽媽嘆氣,“跟過去的書童命都沒了,趕車的牛二一路送了三少爺回來,官府問過,牛二說當時都到京裏了,天氣熱,一些舉人老爺赴約參加什麽會,牛二趕車在外頭候著沒進去,沒一會有人叫他,說他家主子受傷了,從假山上跌下來摔的,牛二進去書童都死了,三少爺還有氣。”

岑越從沒聽過齊少扉如何傷的,這會聽劉媽媽說起來,腦內止不住的各種陰謀論,“老太爺為什麽會說三少爺遇害?是不是發現沒這麽巧,可能是人為的?”

“這就不知道了。”劉媽媽搖頭,“我一個伺候夫人的老婆子,不懂這些。”

岑越還想著剛劉媽媽說的。

劉媽媽倒是話拐到最初,說:“夫人身子不好後,交代我管小院,每月月銀都是小院自己出,老太爺也點了頭,三少爺院子每月二兩銀子,沒人敢克扣。”

“之前說了用度,我不識字不會記賬,平日裏花銷月底剩的錢都在匣子裏,攢夠了拿去換銀子,昨個兒我數了下,有三十二兩一十七文錢。”

“買小菊的三兩是從小院走的,小菊的賣身契也在這兒。”

木匣子裏放著疊起來的紙,這就是買小菊的憑證了。岑越打開看了下放回去,之前劉媽媽說每個月能攢個半兩,一年就是六兩,六六三十六,刨去小菊賣身錢三兩,差不多跟這個數能對上。

這個月齊老爺給漲到了三兩。

岑越點頭,“我知道了。這樣,以後院子還歸劉媽媽管,每月月銀到小院了,除了你和梅香的月銀外,再給小菊發一百文。”

“院子月銀漲了,那就一兩日常吃喝用度,剩下的一兩一百文存起來。”

劉媽媽本覺得一個月花一兩多了,可一想如今郎君管家,再者郎君嫁進來那又不是做下人,吃穿用度都跟三少爺一般,是不能省的,於是應了下來。

“還有件事——”

劉媽媽就躬著腰等郎君吩咐。岑越問:“劉媽媽對阿扉太好了,賬目上我信劉媽媽,也沒別的意思,純粹是好奇。”

這下輪到劉媽媽有些不好意思,說:“不怕郎君笑話,我也是承了夫人的大恩情,我家小子自打娘胎下來就弱,幹不了力氣活,我又是個寡母,以前是拉扯兒子一邊給人家漿洗衣裳做做粗活,勉強活著。”

“後頭夫人看我可憐,招我進了齊家,還讓我帶著兒子。也就是我兒子比三少爺年歲大許多,不然是我兒子給三少爺當書童。”

劉媽媽以前覺得可惜,後來那書童死了,又覺得慶幸,幸好她兒子沒去沒當書童。

“那年夫人給我兒子尋了個好差事,在許老爺底下做事,每月有工錢拿,活也不重,如今都買了宅子安了家,夫人對我們母子有恩情,我一把年紀也沒旁的,只是盡心盡力伺候三少爺罷了……”

許老爺就是阿扉的外公。

都是利益相換,劉媽媽的兒子前途工作被許老爺轄制住,劉媽媽怎麽可能對阿扉不忠心?要是旁的,杜氏進門後,拿錢利誘都成,可杜氏有什麽門道能給劉媽媽兒子安排一個衙門內的工作?

岑越聽完只覺得阿扉娘聰明,許家應該也不是徹底斷了不來往,只是人情淡了些。

下午齊少扉睡醒找越越。

岑越有活要做,說出門逛逛,問劉媽媽哪裏有賣木材的。

“郎君要木頭幹嘛?要是缺了什麽家具,給大院報上去就成了。”劉媽媽說。雖說今個要了,那得幾個月後才能送來。

那也沒法子。

岑越:“我想做個架子搭衣服。”

“郎君還會做木工?”梅香驚訝。

岑越:“只會點簡單的。”

齊少扉聽了只會在旁感嘆越越好厲害。岑越當即改口,說:“略復雜點雕個花也是成的。”不能辜負大崽看他崇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