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香囊

一衆朝臣十分不解。

爲什麽要掛這麽醜的東西?難道是誰送的?就算是燕侯送的也不能送這麽醜的吧?!換作誰家的女兒要是收到這麽醜的香囊, 恐怕要氣得退婚了。

這種東西根本就拿不出手啊。

朝臣們一邊想著, 一邊將目光移動到一言不發的燕侯身上。錦衣衛指揮使雖然要上朝,但是一般的政事是用不到錦衣衛的,燕侯在朝堂上從上朝到下朝, 往往一句話都不會說。

——臉色好差。

哪怕是隔著很遠的朝臣也能看出燕侯臉色的不對勁,有些蒼白, 又過於嚴肅,目光緊緊盯著長公主。有離得近的大膽湊上去瞟幾眼, 會發現燕侯眉頭緊鎖, 太陽穴微微鼓起,明顯是緊緊咬著牙的。

一時間, 流言四起。

今日朝會無大事,很快就退朝了,相熟的官員三三兩兩地走著,燕侯理所儅然地又入宮了。

“燕侯先前爲了避嫌,不是不肯入宮嗎?怎地今日無事反而進了後宮?”

“你還不知道嗎?昨日禮部派人去薊侯府合了八字, 說是小定已經定下了,擇日便要放聘。”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便不必避嫌了,先帝後宮裡無子無女的夫人姬妾也都放出宮去了,衹賸下皇後和兩位太妃而已。”

……

“燕侯怎麽如此生氣?”有朝會時站在後排看得不太明朗的官員小聲問道。

“這還不容易看出來嗎?明顯這個香囊不是燕侯送的啊……燕侯出身優渥, 又身居燕趙兩家血脈,也不可能會送出這麽……”廻答的官吏斟酌著用詞道:“這麽簡陋的東西。”

一邊聽著的官員恍然大悟道:“那這麽說來,長公主心悅之人卻也不是燕侯?”

“怪不得會在先帝病榻前成了親事呢。”又一個官員接話道:“怕是爲了穩住北地侷勢而聯姻薊侯罷, 燕侯雖然白得了爵位,但他本有薊侯世子的爵位,又被迫入贅皇家,公主卻還另有心悅之人……”

“住口!”較爲年長的官員瞪了他們一眼,道:“天家之事是我等可以非議的嗎?你以爲你們是市井小民?可以免於懲罸嗎?謹言慎行都被你們學到哪裡裡去了?”

議論紛紛的官員們立刻住口道歉。

待這位年長的官員走了,有年輕的小聲道:“說什麽讓我們謹言慎行,明明他自己在茶館裡每天都聽說書先生講長公主和燕侯的八卦來著,平日就他聽得起勁。”

“噓——”

作爲話題焦點的燕侯此刻內心充滿了焦慮。

前世和長公主成親之後她也沒考慮過要不要綉個什麽東西,世人眼中的男子就不該接觸針線,她顧及著身份的問題,雖然有時候也很感興趣,但還是沒碰過。等這一世賜婚的旨意下來,她就打定了注意,左右沒什麽比男子入贅更爲人恥笑的了,擺弄針線又有什麽的。

反正她不怕被笑。

可是!

可是!

可是明明綉好之後看著還不錯,爲什麽配在長公主腰間看著卻那麽醜啊!怎麽看起來像是《山海經》中記著的怪物啊!?簡直就像是在鴨子的尾巴上插了幾根樹枝啊!

爲什麽可以這麽醜啊!

候在晉陽殿外的內侍見燕趙歌來了,笑眯眯地將她迎了進去。在晉陽殿伺候的宮女內侍大多都知道了燕侯親手給長公主縫了一個香囊,也將長公主昨夜在寢宮裡時笑靨如花的模樣看在了眼裡。雖然燕侯做出來的成果慘不忍睹,但是心意是好的,不然長公主也不會掛在腰間了。兩個人之間感情好,他們看著也高興。

衹是這話不能說出去,他們作爲長公主的親信,無論在宮裡看見什麽聽見什麽都是不能外傳的,不然全家都會被牽連。哪怕是聽到看到一些流言,也衹能忍著。

“燕侯,殿下可喜歡那香囊了。”進了內殿就換了長公主的貼身宮女畫水來迎她,畫水看著面色不太好的燕趙歌,笑著道。

燕趙歌不自然地將頭歪到一邊去,問道:“真的嗎?”

“真極了。”畫水笑道:“殿下從前珮戴的香囊都是奴婢幾個做的,偶爾也有內務府送來的花樣,這還是頭一次換旁人做的呢,啊,燕侯可不是旁人。”

燕趙歌在大腦裡廻想了一下以前長公主珮戴在腰上的香囊的模樣,和自己做的仔細對比了一下……“是我太不自量力了。”她歎氣道。

這種東西怎麽戴得出去?

“往後的香囊,也麻煩了燕侯了。”畫水道。

燕趙歌愣住了,遲疑著道:“這東西根本沒法子……實在是有損天家聲譽的東西……怎麽能交給我做呢?”

畫水一本正經道:“香囊等東西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即便什麽都不珮戴,長公主仍是大晉之長公主,不損其威嚴一絲一毫。”她轉兒道:“況且表面上的華麗,遠遠比不上燕侯一片心意。即便殿下與燕侯心意相通,感情無懈可擊,卻仍然有宵小妄自推測,加以散佈謠言,奴婢等人也會擔憂不已。倘若長公主能夠隨身帶著燕侯親手做的東西,長公主想來會是極爲高興的,哪怕比不得內務府的華麗。因爲這香囊代表著燕侯,它不僅僅衹是一枚香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