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6節 張覺事件

相信一個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對陌生人推心置腹,對於身邊人卻選擇隱瞞心事、加以欺騙。

韓世忠說出信任沈約的時候,也就表明了態度。

劉延慶驚的目瞪口呆,再看韓世忠的眼神大為不同。

這些年來,他劉延慶始終將韓世忠帶在身邊,不是因為信任和器重,而是因為他深切的知道,打仗和打嘴炮不同的,真正要勝出,需要的是勇將、智將。

韓世忠智勇雙全。

他劉延慶拿捏著韓世忠,不餓死他,但也不讓韓世忠吃的太飽,原因無它,他需要一個為他前程鋪路的人,多年來,他一直將韓世忠拿捏的死死的,算準韓世忠跳不過他的五指關,哪怕方才,他也從韓世忠身上看到以往的順從。

但在這一刻,韓世忠終於現出自身的主見。

劉延慶心不死,還像往日般敲打道,“世忠,做人,需要穩妥一些,有時候,還需要有真正的實力才行。”

韓世忠沒有回應。

沈約和氣生財的樣子,“節度使說的沒錯,無論做人做事都要穩妥一些,如果節度使不想傳話,不能穩妥做事,那不如我親自找天子問問?”

劉延慶眼皮跳動。

他對沈約這般低聲下氣,就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知,沈約如何給皇帝灌的迷魂藥,讓天子對沈約絕對的信任。

天子的信任,是如今朝廷最重的權柄。

沈約看似玩笑的言語,在劉延慶聽來,隱約有不滿之意……

一念及此,劉延慶起身道,“卑職並非不肯傳話,只是覺得會有人因此對沈公子不利,反倒耽誤了世忠的前程,不過沈公子堅持,卑職自然會通傳。”

他兩面做人,不得罪沈約,又想先和童貫通氣一下,失魂落魄的要離去,沈約輕聲道,“節度使似乎將此行的主要目的忘了。”

劉延慶一驚,想起此行的確另有事情,內心訝異沈約的判斷,強笑道:“童貫大人有一事相詢,托卑職轉問。”

“童大人看起來事務很是繁忙。”沈約含笑道。

劉延慶不解道:“沈公子何出此言?”

沈約淡然道,“他若不忙碌,如何會始終讓旁人傳話,不能親身前來?”

一言落,劉延慶臉色改變。

在以前,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沈約雖然是京城紅人,可不知為何,始終沒有官階,而童貫身為樞密使,等同宰相,如今沈約看似想要在念奴嬌常住,早引發許多人的非議和想象,眼下沈約更是如此狂妄,竟讓朝廷的一個宰相到青樓和他議事?

這成何體統?

但沈約越狂,劉延慶反倒益發不敢得罪,賠笑道,“公子恐怕不知,金人突然撕毀盟約,竟對大宋興兵!”

韓世忠震驚。

一方面因為沈約方才就預知到劉延慶前來是為了軍情,另外一方面,卻是想到金人興兵,生靈塗炭在所難免。

沈約居然很平靜,“那又如何?”

劉延慶看著沈約,如同看個白癡般,“沈公子,是金人出兵啊。”

沈約思索半響才道:“是啊,是金人出兵,不是夏人出兵,我聽的清清楚楚。”

劉延慶如今肯定沈約是個軍事白癡了,若不是白癡,聽到這種國家大事,如何會這般反應?

“金人出兵,童大人問我作甚?”沈約再道。

劉延慶嘆息道,“只因幾日前,沈公子以崔念奴乃金人細作之名,封了念奴嬌。”

沈約皺眉道,“金人當然不是因為這個理由出兵?畢竟消息往來,很需時日。要因為崔念奴出兵,最少要在數月之後了。”

劉延慶暗想你到如今,終於說出有點理智的話了,雖然聽起來仍和白癡般。

金人如何會為一個女人出兵?

他倒不知道,古往今來,為女人出兵的事情也是有的。

“金人出兵,自然不是因為沈公子的緣故。”

劉延慶沉吟道,“金人出兵,是為了張覺一事!”

沈約思索道,“張覺應是個男人?”

劉延慶暗自搖頭,心道你腦子裏想著的怎麽盡是男女之事,怪不得在念奴嬌辦公荒唐事情,也被你做了出來。

朝廷如今有公相、隱相、媼相、使相,如今再加上你這個青樓之相,實在沒有最荒誕、只有更荒誕。

雖然腹誹,劉延慶終究還是道,“張覺是個遼人。”

沈約靜待下文。

劉延慶見沈約一無所知的模樣,解釋道,“張覺在遼國入仕,官至遼興軍節度副使。”

沈約應了聲,“那倒和劉節度使仿佛。”

劉延慶嚇了一跳,忙道,“卑職如何能和張覺比擬?”

沈約反問道,“劉節度使比張覺強些呢?還是不如一些?”

劉延慶額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