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7節 你怕了?

女修本來寶相莊嚴,但一遇沈約的九字真言,竟有潰不成軍之意。就像權術偽裝的高大威嚴,碰到真勇大智,內在卻不過是紙老虎般。

沈約對此情況並不意外,揚聲再道,“女修,你如權術般,對分裂、制造災難樂此不疲,單鵬雖是你的手下,卻不贊同你的舉動。奈何你成見已深,如同那些腐朽君王般,聽不進任何勸說之意,反認為單鵬背叛你。”

女修形體再聚,看起來就要向沈約沖來,卻是無功而返。

沈約淡然道,“眼下的你不過是個分身,可哪怕你的真身至此,同樣對九字真言無可奈何,難道不是嗎?”

女修嘲笑道,“你看起來比我還要清楚?”

沈約淡然道,“不然何以這多年來,你始終對單鵬無可奈何?”

女修神色已怒,她本來故作風輕雲淡之相,可沈約每次點出的關鍵,都揭開了她不想提及的真相,這讓她如何不怒?

“我這般推想,更因為單飛只憑九字真言,同樣讓你對他無可奈何。”

沈約輕嘆道,“單鵬實在是個奇才,才創出九字真言這種咒語。你可想知道這咒語為何讓你無可奈何?”

女修不語,但空間中的無數幻相卻有傾聽之意,尤其是沈約方才見到的那個裴茗翠,更是凝神專注。

沈約沉聲道,“據我所知,創世鏡所能創世界無數,但多在欲界輪轉。欲界六天,卻近天道,此道雖和心性相差極遠,卻算遠離了諸毒匯聚。諸毒難起,身在其中之心,自然更易見道、悟道。”

他這般說的時候,心中暗想,六欲天本是一種精神象征,欲界本無禪定,可後世修行中有種所謂的欲界定,就是說在欲界的世人的精神狀態處於六欲天中——諸毒少染,終可處於進入禪定前的最後狀態。可看起來創世鏡竟將這種精神狀態轉為實境,制造者著實有著人間絕頂之能。

修行煉心,多是求解脫為樂、舍卻了臭皮囊,沈約一向也覺得如此,可直到如今,見有人竟將修行的受想精神層面變成物質變現,著實嘆為觀止。

“但欲界六天,仍有細微區分。”

沈約清楚道,“六欲天和六道對應,在六欲天中,下三天心易沉容易墜入癡迷昏沉,而上兩天神易散陷入享逸安樂,均不是最好的修行之境,唯獨第四天兜率天,又叫做兜天界最適合明心。人在此天中,受毒少,明心易,若能再明白身處六欲天中不過如水中觀心,各種流光不過是心性的蜿蜒流轉,以此反尋,可以窺道。”

最初見到沈約的那個裴茗翠眸中光芒閃動,有了驚喜之意。

很多醒悟,不過轉念之間。

道非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何為非常道?就是說不是世俗常說的那種道理。

何為可名卻非常名?無非是各種命名定義本應是徑指人心達意,卻被世俗多加引伸、曲解,只有破除這種認知障礙,才知道此中命名的用意。

就如常見之“黃色”,本是簡單直觀的物質描述,可世人已至聽“黃”起意,“色”心蔓延,早忘記本意是什麽。經義本在眼前,世人遠離本意反倒翻山越嶺的去尋覓,自然更離本心,如何能領悟老子之道、名?

心若暗,諸境皆暗;心若邪,萬事盡邪。

對症之藥當然是心明心正!

裴茗翠畢竟是世間奇女子,或許不如水輕夢般對道領悟至深,卻對沈約所言很有感觸。她執著一念,身在局中,是以再看不到全局容貌。可在沈約以局外人提點後,這才醒悟身處之境居然是修心最好的地方,再聽沈約所言的見心法門,已有頓悟之意。

女修突然輕喝聲,手一揮,有道光芒罩住醒悟的裴茗翠身上,“此人已被邪魔附體,就要毀掉你們所存的根基,當速除之!”

沈約微揚眉頭。

隨即有無數幻影向正證悟的的裴茗翠湧去,他們之間本有格擋,互不相屬,在接近近覺悟的裴茗翠所處的光圈時,竟然融入進來,向裴茗翠迫來。

沈約皺眉道,“女修,你終於怕了嗎?”

女修冷笑道,“你恐怕說反了,怕的難道不應是你,還有被你牽連的裴茗翠嗎?若沒有你的蠱惑,裴茗翠本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正覺悟的裴茗翠身後的李玄霸對沈約頓時怒目而望。

沈約嘆道,“我以為到了你這種境界,不屑再采用顛倒黑白的愚民行徑,但我顯然高看了你。”

女修一字字道,“你會為今日所言付出代價的。”迄今為止,她一直高高在上,何嘗受過這種輕蔑之辱?

沈約全然不懼,“你若是不怕,就不會在我提醒裴茗翠、裴茗翠將將開悟的時候,讓李玄霸登場;你若不怕,就不會在李玄霸察覺被控制的時候,讓他退場;你若不怕,更不會在我試圖讓裴茗翠恢復清楚認知的時候,蠱惑旁人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