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京城文會(第2/2頁)

唐寅皺眉打量。

這士子明明感覺自己水平不行,與環境格格不入,方才遺憾離開,屬於灰頭土臉夾著尾巴逃走,卻拿出一種“我認識楊公子那也是一種榮耀”的態度來喝斥外人。

“以為自己誰啊?”

孫孺一向心高氣傲,自然看不起這種人。

再瞪向正在講學的“楊公子”,孫孺擼起袖子,差點兒就要過去好好與之辯論一番。

朱浩擡手阻止:“先聽聽他講什麽,你貿然過去,純屬自取其辱,此人才學可不淺。”

唐寅皺眉問道:“你知曉此人?”

朱浩笑道:“楊維聰,去年北直隸鄉試解元,早就聲名在外,其出身書香門第,其父乃成化朝舉人,本屆狀元的熱門人選。”

陸松不由佩服:“朱先生對京師情況如此了解,隨便到一處都知曉對方身份,佩服,佩服。”

唐寅道:“你別老說這種鼓勵人的話,他知道什麽?”

話是這麽說,唐寅也很好奇,為何朱浩居然會對北直隸文壇的情況了若指掌,難道這個楊維聰真的很有名?

可看上去……

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皮膚白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屬於白面公子哥,從其講的東西,看不出有何過人之處……要說與眾不同,就是其身邊圍攏了一大群捧臭腳的人。

“他父親只是舉人,又不是朝官,為何這般被推崇?難道他學問真的很高?”連一向不懂學問,沒有功名在身的蔣榮都看出一些門道,好奇問道。

朱浩笑了笑。

他沒說,其實楊維聰受推崇,更多原因是因為楊維聰與首輔大學士楊廷和的公子楊慎過從甚密,屬於“知交”。

如今看起來皇帝胡鬧,朝廷奸佞橫行,但實際上大權基本為楊廷和把持,朝中官吏升遷任免,正德給了楊廷和很大的自主權,連今年的主考官很可能都是楊廷和委任,而不是皇帝。

想巴結上後世公認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楊慎可不是容易的事。

楊慎早就在正德六年二十三歲時狀元及第,位列朝班,如今能跟楊廷和扯上關系的儒生,在士子眼中那都是香餑餑。

唐寅重新打量朱浩:“你知道個中情由?”

朱浩點頭:“楊維聰學問不錯,再加上他與楊用修私交甚篤,由不得外人不推崇有加。”

“嘶……”

唐寅吸了口涼氣,“這世道也是,就算此人認識楊用修,也不至於如此低聲下氣,難道巴結上楊維聰,有助於他們在今年會試中更進一步不成?”

朱浩笑道:“先生,話可別說滿,或許人家真有這本事呢?”

“嗯?”唐寅不解。

朱浩沒好意思說,楊維聰正是正德十六年的狀元,雖然因為朱厚照南巡,當年會試結束,楊維聰只名列第十,來年殿試是在朱四登基後舉行,歷史上正德十六年的殿試正是楊廷和權勢的巔峰時期,幾乎可以代天子行事。

誰敢說楊維聰考中狀元,就沒有楊維聰跟楊慎之間良好的私交在內?

後來楊維聰投桃報李,在大禮議中,帶領士子堅決與楊廷和站在一道,大禮議中哭諫左順門時被廷杖,後來發配到山西任按察司副使,就此郁郁不得志。

可以說,楊維聰從一開始就注定他是楊廷和一黨,因此帶來了名利和地位,但結果就是楊廷和在權力鬥爭中失勢,他也跟著遭殃。

否則以楊維聰狀元身份和果斷交出投名狀的勇氣,將來入閣或還需考量,但當個六部尚書之類的完全有可能,不至於官場落寞,最後僅僅出任太仆寺卿便終結仕途生涯。

“聽他講的,學問倒也不錯。”

朱浩認真聽了一會兒,點頭贊許。

唐寅道:“去去去,都不知他在講些什麽,哪裏好?”

朱浩笑問:“先生應該是很久沒聽過大儒講經義了吧?雖然經義有時聽起來枯燥乏味,卻是士子中最推崇的學問,因此萌生出不少學派……若是他們吟詩作賦、揮毫潑墨的話,估計先生你就趣味橫生了。”

唐寅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理。

經義什麽的,雖然枯燥乏味,但目的性很強,可以此獲得科舉和仕途升遷的敲門磚,而他唐寅早早就斷絕了仕途,自然聽不進這些之乎者也的經義內容,反之若有人要在這裏舉行什麽詩畫的比試之類……那唐寅卻會覺得當世舍我其誰?

“算了,講的都是理學,聽著別扭,屬於老生常談,不如我們換個地方,看看哪兒有吟詩作畫的地方,我們去湊個熱鬧,也好見識一下先生的才技是否有退步,如何?”

朱浩望著唐寅,發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