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內外平衡(第2/2頁)

張佐苦笑道:“陛下想不留意都不行,西北邊軍中,就宣府這潭水尚能攪動,若是連宣府軍權都丟了,那諸路邊軍就都不在陛下控制之列了。聽說三邊總制李侍郎,最近總往京師傳密信,卻不知送去了哪兒……東廠已涉入調查,暫時沒有結果,怕是有人跟楊閣老連成了一線。”

西北軍將給京城首輔大學士寫信?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

李鉞上任前,可是擺出一副嚴守中立,兩邊都不靠的姿態,卻在去了西北後,可能是發現西北軍政被文官集團牢牢控制,尤其現兵部尚書彭澤很多舊部在三邊,李鉞為了能當好差事,同時也是為得到高升機會,跟楊廷和暗通款曲,倒也說得過去。

邊將跟京官間有來往,這種事雖然歷朝歷代都犯忌諱,卻屢禁不止,就連抗倭名將戚繼光都不得不投靠張居正,以此換取領軍順利。

張佐又道:“這事,不牽扯到了南戶黃部堂嗎?他乃本朝首屈一指的理財高手,很多朝官暗地裏稱頌,卻為楊閣老所厭……刑部調查宣府不明擺著想拿黃部堂開刀?這朝中渾水,真是太深了。”

張佐發出感慨。

當初在興王府當個承奉司承奉正太監時多輕松?最多管管賬就行,勾心鬥角也就那麽幾個人。

可現在到了司禮監掌印太監位置上,朝中牽涉太多,人員繁復龐雜,派系林立,光是對付個楊廷和,就讓他感覺腦子不夠用,同時也讓他明白,要輔佐新皇鞏固權力,以他的能力辦不到,只能依靠朱浩。

這也是為何張佐從來不跟朱浩爭寵的重要原因。

自知能力不行,還要爭的話,那就是自取其辱,弄不好會失寵。

“朱先生,咱家對於很多事知其表而不明其裏,若有說得不對的地方,請您多擔待……就說這黃部堂,是否以後準備讓他入朝,接替孫老的位置?您有何想法,不妨跟咱家說說,咱家管保不會對外聲張。”

朱浩笑答:“南戶尚書總要找個合適的人來當吧?若是張公公有什麽覺得可以信任和托付的人選,可以說說,我跟陛下會好好參考,朝中涉及部堂級別的人事任免,都不是三兩句話能說清楚,總要顧全大局才行。”

“啊。”

張佐笑盈盈點頭,“好。”

……

……

張佐作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可謂權勢熏天。

但在新皇體系中人眼裏,他能力也就那麽回事,知根知底的都知道他做事必須要聽朱浩的。

但對於外人……尤其朝中那些嚴守中立或是楊廷和派系中想自保的官員,自然而然就想巴結他。

張佐跟唐寅一樣,屬於大紅人。

朱浩讓唐寅去問詢商賈的意見,就是以新皇近臣的的身份,征詢商賈的訴求。

而張佐結識的人,聽過的事,可不是朱浩這個層級的官員所能觸及。

說白了……張佐作為內相,位置太關鍵了,有時候他也會琢磨在朝中收攏一批自己人,比如說那些舍得向他送禮,或者張佐覺得此人能為其辦事……

若是朱四什麽事都聽朱浩的,而未來楊廷和倒台,那朱浩上位主持朝政,張佐在朝中還有什麽存在感?

到時候兩人鬥起來,就沒意思了。

現在朱浩主動示好。

張公公,你看你有什麽欣賞的人,或是你家族有什麽年輕後生,想入朝為官,或者以後想通過你的關系,獲得個錦衣衛、都督府的軍職之類的,你盡管提,有事大家夥可以坐下來好好商議,不是說我就能安排一切。

皇帝問我的意見,咱倆可以私下勾兌一下,把事商量好了再跟新皇說。

朱浩表達出這層意思,張佐瞬間感覺自己站起來了。

不但陛下聽我的,連朱先生也會采納我的意見,那我沒必要想著將來怎麽跟朱浩鬥啊,大家還是和和睦睦輔佐好新皇,反正以後朱浩當他的外臣,我當我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就算不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也是各司其職吧?

夜深人靜,奏疏終於批閱完,張佐收拾妥當就準備回宮。

朱浩送張佐離開的時候,特別提了一句:“陛下最近是否有跟黃公公提過禦用監的差事?未來兩年,可能禦用監的采購會非常多,涉及資金巨大;我的意思是讓黃公公暫時把提督東廠的差事放下,讓他專心在禦用監做事,下一步我們爭取拿到禦馬監的控制權。”

有了朱浩先前的話當底子,張佐一點都沒覺得朱浩這是在排擠內官中的誰。

張佐道:“皇宮裏,多是先皇留下來的老宦官,要怎麽安排,得好好籌謀,勞煩朱先生費心了。”

意思是你想怎麽弄自己安排,我沒那本事,也不會過多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