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零四章 立場相左(第2/2頁)

“啊?”

費宏先是悚然一驚,隨後平靜下來,“仁仲,你說的是司禮監幾位?張佐張公公?”

劉春搖頭。

費宏瞬間感覺到情況不對。

如果說不是司禮監中人,那就意味著,皇帝任用外官幹涉朝政,而且過去幾年中應該參與了很多大事,甚至連楊廷和都沒找出來那個人……

你劉仁仲居然知曉是誰?

“仁仲,你是說,那個人是……敬道?”

費宏隨即明白過來。

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唐寅,因為唐寅真不是那塊材料,就算有些才華,但這個人實在太懶了。

那種懶惰,是一種放蕩不羈和不負責任,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

那是二十年放浪形骸帶來的結果,非人力所能改變。

如果不是唐寅,那就只有朱浩了。

劉春問道:“奇怪嗎?”

“當然奇怪。”

費宏正色道,“就算敬道有些才華,先前你也總在我面前提及,他可能跟陛下關聯甚深,但我仍舊不認為他能左右朝中局勢,過去這幾年,他做的事太多太雜,且很多時候都不在京城,與朝中諸多大事擦肩而過。”

費宏的意思是,朱浩跟這兩年朝堂上發生的大事,並不能完全做到時間上的“重合”。

有些時間段,朱浩分別是在南京、永平府、西山等地,回朝後也多在翰林院打醬油,或是幫朝廷查案。

劉春道:“其實這其中我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還是志同了解得最多,不過他現在已回湖廣去了。如果他在京城的話,我等前去拜訪一番,多打探一下,或許就知道這背後的因由了。”

這點劉春倒是沒說謊。

朱浩的事,他最初是從孫交那兒知曉,後來他跟朱浩談過,但有關朱浩如何批閱奏疏,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費宏站起身來,看著門外漆黑一片,神色冷峻:“楊介夫在朝時,曾找我等私下議論過,說是陛下身邊一直有智囊存在,且從政經驗豐富,甚至可說是妖孽的存在。當時猜測過多人,卻一直未將此人找出來……而當時楊介夫的意思,陛下身邊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劉春笑著問道:“你是說,敬道只是陛下身邊諸多隱士中的一個?”

“嗯。”

費宏點頭。

在費宏看來,既然劉春說朱浩做了那麽多大事,就不可能騙他,尤其還有孫交相告內情,更是可以確定朱浩一直在幫新皇做事。

如果說一些大事發生時,朱浩不在京城,形成不了事件和動機上的重疊,如此就只能認為朱浩是作為主要幕僚,而皇帝身邊還有別的智囊。

劉春道:“現在探究這個有何意義嗎?陛下要用敬道為工部左侍郎,不知你是贊同,還是反對?”

這下又把費宏給問住了。

誰都阻擋不了皇帝用人,但如何用朱浩卻是有講究的。

最好是朱浩仍舊在朝中擔當個看起來很重要的差事,但其實卻不會幹涉朝政,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工部左侍郎這個職務,不高不低,其實已算很不錯了。

總比當什麽吏部左侍郎、戶部左侍郎甚至是兵部左侍郎要好,比現在禮部侍郎也強很多,因為禮部右侍郎這職位,關乎議禮之事,太過關鍵。

“不妨找敬道談談吧。”

劉春向費宏提出個提議,“伯虎的病情,我問過太醫,的確不容樂觀,看起來開春後不久便會急劇惡化,對此陛下沒有虛言。伯虎走後,陛下從興王府帶來京師的人中間,除了宮裏那些內侍,就只剩下敬道了。”

費宏還是沒說什麽,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劉春道:“無論敬道做過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在我看來,他是個好孩子,不單是救過我的命,更是在某些時候對我有過提點,別看他年紀輕輕,但他的思維絕不亞於那些在朝幾十年的老臣,看待問題也很全面。”

費宏詫異地問道:“你很欣賞他?”

“呵呵。”

劉春笑了起來,“這點其實朝中上下早就知曉。所以我並不反對陛下用他,那是他憑本事爭取來的。”

費宏看出來了,在朱浩甚至是唐寅的問題上,他根本就沒辦法跟劉春達成共識。

雖然二人在政治立場上都偏向中立,但中立也是有講究的——費宏更傾向於保守派一邊,而劉春則傾向於帝黨,在大禮議上,二人其實很難達成一致。

費宏道:“那回頭找他談談,叫上內閣幾人一起,把話挑明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