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老劉特地挑了個太陽很好的日子把鳥籠提進後院,沿著大理石鋪成的小路推到一處三面環繞有綠植的地點,然後才退開讓出隔籠接觸的空間。

安瀾左右看看,發現這塊區域應該是設計好的。

方形的大鳥籠正好可以被放到植物中間,無形之中就把鳥籠其中一端變成了一個“安全點”,這樣一來幼鳥要是在社交中被嚇到至少有地方可以躲藏,然後再自己慢慢調節心情。

這個設計實在太有必要了。

無他——隨便誰擡頭看到十幾只五顏六色的大鳥飛得飛、爬得爬,從四面八方往鳥籠這裏聚攏趕著看熱鬧,估計都得嚇到當場呆住。

安瀾知道很多中大型鸚鵡在原產地是群居的,而且有相當不錯的社交技能,但她實在沒料到從籠子裏的角度往外看那些大嘴會這麽恐怖。

此時此刻她恨不得化身成可以把自己的身體提起來的貓頭鷹,最好再把兩只腳爪仔細藏好,省得不小心貼在欄杆上被哪只大鳥叨到。

幸好老劉是個很有經驗的“主持人”。

他先是把兩只格外亢奮的葵花鳳頭鸚鵡揮退,然後又把邊上的雨傘鳳頭鸚鵡和鮭色鳳頭鸚鵡挪到專屬籠子裏放好,全然枉顧它們抱怨的鳴叫聲,最後把幾只金剛鸚鵡分次架起來放到同一根橫木上,只留下兩只有血緣關系的紫藍金剛。

其實這點血緣關系有和沒有都一樣。

鸚鵡就不是什麽能記住自己小孩的物種,假如在育幼期把小鳥從窩裏面掏出去手養幾天,親鳥就會表現得跟自己從沒下過蛋一樣。

眼下蹲在籠子頂上往下看的大藍和小藍明顯就沒把安瀾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只是保持著一種對待同類的態度,不過小藍母性很強,即使認不出身份,在觀察了一番之後還是張開嘴巴靠近欄杆,準備吐點東西出來給幼鳥吃。

五分鐘之後,安瀾已經可以站在最高的一根橫杆上,讓雌鳥隔著欄杆給她梳理頭上和脖子上的羽毛了。

比起小藍,大藍的性格就比較冷淡。

五分鐘時間裏它都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觀察對象,不靠近也不遠離,像在思考什麽關乎自然規律的神奇奧秘。

後來老劉把鬧鬧的籠子也推出來,推到邊上時習慣性地叫了一聲“大藍”,並摸了一把它的羽毛,它仍然沒有做出什麽親昵的動作,只是默默低頭容忍,互動性看著不是很強。

鬧鬧出來之後,雞飛狗跳就開始了。

小藍攀到第二個籠子上試圖去跟另一只幼鳥碰個臉熟,結果還沒靠近,鬧鬧就邊扇翅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鳴叫聲,直接把小藍嚇了個倒仰,大藍也驚得脖子蓬開、羽毛直豎。

安瀾忍不住嘆氣。

現在看來老劉家裏養的個頭大的鸚鵡白天都是放養的,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待習慣了,哪怕是公認處不好的種類平時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鬧,甚至還發展出了幾只勸架鳥。

安瀾就親眼見過鳥兒勸架。

那會兒一只藍黃金剛鸚鵡和一只葵花鳳頭鸚鵡互扇翅膀打得不可開交,站在它們中間的雨傘鳳頭鸚鵡躲閃著槍林彈雨伸出翅膀左右阻隔,最後失去耐心,一邊叨了一口,在被兩只鸚鵡同時追殺的過程中詮釋了什麽叫做“用生命勸架”。

既然大環境是輕松友好的,而且已經有大批鸚鵡習慣了共同進食、共同玩耍、共同攀爬、共同飛翔,那麽小部分無法融入群體的就只能在大家一起活動時單獨被關在籠子裏。

放在其他家庭這倒也沒什麽,畢竟家養鸚鵡本來就飛得少,但是老劉家的後院這麽大,能飛的空間這麽多,要是得不到機會出來松快松快,實在是太可惜了些。

為了給自家爆嬌姐妹一點支持,安瀾保護著自己的頭毛貼到籠子邊緣,輕聲呼喚對方。鬧鬧原本正在緊盯著大藍,聽到她的聲音,習慣性地扭頭看了一眼,然後也靠了過來。

兩只幼鳥就跟剛出生沒多久時一樣擠在了一起。

見此情景,小藍用爪子撓了撓腦袋。

安瀾聽到它叫了幾聲,片刻之後,大藍也叫了幾聲,這些叫聲的組合順序是完全相同的,只在每個音節上有些微改變,顯見並不是胡亂發聲,而是對特定信息的特定回復。

這天老劉沒有讓其他鸚鵡靠近。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從此之後的每一天,老劉都會親自或者指派小陳來把籠子推到後院裏,然後將不同的鸚鵡放到近處來和姐妹倆社交,多是習慣群居且社交性較好的金剛鸚鵡。

後院裏一共有八只金剛鸚鵡。

兩只藍黃,兩只緋紅(五彩),兩只綠翅(紅綠),還有兩只紫藍。

老劉很有強迫症地為每種大個頭鸚鵡都找了伴侶,讓它們能成雙成對地出沒,無非是其中有些被“指婚”的伴侶恩愛非常,一有空就要湊在一起為彼此梳理羽毛;有些卻相看兩厭,碰到一起就準備把對方叨成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