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純白
木櫃冰冷, 棱角極硬,硌著肩骨,有些疼,翁星稍彎了下腰, 發絲落在頸側, 捏啤酒瓶蓋的手心出了一手的冷汗。
“好, 我知道了。”低低一聲,她強忍住沒哭。
她擡頭看向陳星烈,下頜弧度透著厲,輪廓深,狹長漆黑眼底冷淡無比。
指間猩紅點點, 燃了一半,積了截煙灰,他撈手機付款, 嗓音極冷:“讓開。”
氣息凜冽, 如雪松烏木的冷調, 夾雜著絲薄荷煙草氣息,人高, 低眸看她,冷淡又陌生。
鼻尖發酸, 心底酸澀, 翁星眼睛紅紅的,眼睫纖長,她伸出手,露出掌心的瓶蓋, 對他笑笑,“你看, 中獎了,可以抵一瓶。”
掌心發紅,壓痕很深,啤酒蓋的邊緣還沾了一小塊泥土,分外落魄。
他卻沒再看她一眼,熄滅手機直接付了現金,掐掉煙,單手拎了四罐啤酒往外走。
天空陰沉晦暗,男生一身黑,單手戴上兜帽,長腿幾步出了小賣店。
手指修長冷白,同這陰天一般沒什麽溫度。
翁星追出去,開衫被風吹起,裙擺拂著纖細腳腕,人瘦在破木屋下顯得伶仃,她輕輕喊:“陳星烈。”
“要下雨了。”細弱一聲很快被風吹散,而他一次也沒回頭。
他再也不會心疼她了,而她也沒資格再管他的事。
左肩的壓感還在,翁星沉默地想,這一條路,他們已經走了截然不同的的方向。
她沒辦法再去爭什麽,因為對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雨滴噼裏啪啦砸下,落在手心冰涼,啤酒瓶蓋掉落在地,弧形的邊緣裂開一個小缺口。
雨勢漸烈,恍如半年多前重逢時那次台風前夕。
溫翊君來這很久了,他站在陽台上,看著冒雨回來的某人,“姓周的出來了。”
前些天剛實名舉報打架鬥毆,進看守所關了半個月。
男生沒回應,像早已預料到,漆黑眼底情緒無波動。
溫翊君扒著圍欄往下看,吊兒郎當道:“唉,還找到了樣東西。”
“學生卡,看了名字,也不是你的啊。”作廢的學生卡。
“哎,你哪兒撿的啊?”他試探問,玩味。
擡手脫掉濕透衛衣,陳星烈擡腳直接踹別墅門,黑發濕透,水珠沿著臉龐滾落,冷聲道:“扔了。”
那周末下了場特大暴雨,翁星趕在雨前搭上出租車回家,在房間裏待了兩天,寫卷子。
柏悅打電話的聲音隱隱約約,聽不真切,她情緒一直低落,家裏已經好些天沒收過她的快遞了。
而孫曦發給她的消息說,周五放學的時候白枳和司唯嫣爭執了幾句,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白枳第一次放了話,說讓司唯嫣日後小心,無論是她或她家,最好別落什麽把柄給她,否則她不會留情。
翁星和章詩尋還有聯系,她發消息說陳硯之出任務去了,遠離近海,沒信號,她每天找不到人撩了。
難掩低落情緒,但她計劃好了,畢業後,陳硯之任務結束休假,她和他一起去旅行結婚,她說要去西藏,傳說那邊的寺廟許願很靈,她希望能陪著陳硯之,無論他去哪裏。
茶卡鹽湖,天空之境,布達拉宮,翁星安靜地聽著她在電話那邊的敘述,心底煩躁平息了些,她也期待過未來的,可是自己不堅定,沒有給予過他信任。
“你們在一起了嗎?詩尋。”她輕輕問。
章詩尋擱了畫筆,搖了搖頭:“還沒,但是他也喜歡我,想娶我的那種喜歡,我等他告白呢。”
她忍不住猜想:“我都能猜到他告白的場景,肯定古板正式,嚴肅又認真,他這個人不擅長言語,但很真誠,對我特別好。”
“真好。”翁星由衷為他們感到高興,捏緊鋼筆,埋頭繼續認真寫字。
章詩尋又問了些事,問她畢業報考哪所學校,她說她可能要去上海,因為有經紀人找她簽約,拍雜志和電影。
翁星很開心她找到了自己的路,她不清楚自己會去哪裏,所以也沒回答。
而那周之後,陳星烈對司唯嫣的追求沒什麽征兆的結束。散漫冷淡,他又恢復那副無心無情的模樣,對誰也不在意。
一天一半的時間待教室,剩下時間則不見蹤影。他沒再看司唯嫣一眼,就像對待她一樣。
仿佛上周的一切只是一場鬧劇一場夢,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有人傳說是因為陸行之喜歡司唯嫣,和他打了一架鬧掰,也有人說只是他單純地不想玩了,原本就不喜歡,所謂追求也就只是玩玩。
而司唯嫣消沉低落很久,她把那些親手折的紙兔和小貓塞進桌肚最深處,低著頭握筆寫很久都沒寫出一個字。
那些他送的禮物還在,只是聯系方式已經刪了,潸然鬧劇般的一場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