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認錯爹的第三十九天:

絮果邀請了好朋友與自己同坐花車。

聞蘭因則分享了新得的自行虎。說白了,這其實就是一個發條玩具,也是大啟最近幾年才流行起來的。

這玩具始自江左的年娘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總有奇思妙想的年娘子,就開發起了玩具領域的支線研究。其中最受歡迎的,便莫過於這種只需要上好發條,就能宛如生者一般動起來的機關傀儡。

絮果在老家的時候,擁有的最多一類的玩具就是這個。從自行虎到自行獅,甚至還有自行船和自行人。

“什麽是自行人?”不到七歲的聞蘭因真的很難拒絕這些。

“就是像木偶一樣,但能捧著花瓶、茶具行動自如的小人。”絮果恨不能當場從荷包裏掏出給好朋友看一看,但是不可以,至少現在不可以。絮果嘆了一口氣,他已經從荷包裏拿出了太多東西,再拿就不好編了。而他答應了阿娘的,絕對不能把他和阿娘拉過鉤的秘密告訴任何人,“要是翠花姐姐或者我的包裹找回來,我就能給你看了。”

“你的包裹?”

“對啊。”絮果把自己當初入京時在城外的遭遇,繪聲繪色地給聞蘭因講了一遍,講到緊張的時候,兩個小朋友還會一起倒吸涼氣,可以說是非常投入了。當然啦,故事的最後總會有一個好結局,“我找到了阿爹,阿爹則找到了那些打劫過我的人!”

他爹超棒的!

“那翠花姐姐呢?”

絮果垂下頭,看起來有些難過:“阿爹說,翠花姐姐去找我阿娘了,但我知道他在騙我。”絮果只是不知道該不該戳穿阿爹的謊言。

聞蘭因懂了,這個翠花姐姐大概也和絮果的娘一樣去世了吧。他同樣經歷過這些,很明白那些大人會編怎麽樣的瞎話來包裝死亡:“他們總會說些自以為我們聽不懂的謊話來糊弄,可我們只是小,又不是傻。”

“對啊,對啊,”絮果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明明我阿娘都說了,她去的那個世界只有她能去,誰也去不了,不然她就帶我一起走了呀。翠花姐姐怎麽可能去呢?”

聞蘭因:“……”你這話,我沒辦法接。

只有不苦大師一臉無奈地望天,他一邊繼續牽著鹿在院子裏繞圈,一邊心想著,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和鹿一樣聽不懂人話?

比起稀裏糊塗的小傻蛋絮果,不苦大師對連亭替孩子找人的事知道得更多些。連亭真的盡力了,但那個所謂的翠花姐姐既沒有畫像、也沒有真名,行蹤更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而絮果口中所謂搭了他們一程進京的柱子哥,更是查無此人。

要麽是對方隱藏得好,要麽就是翠花等人根本沒和絮果說實話。

連亭更傾向於後者的猜測,他倒也能理解他們這樣小心的原因。如果絮果真的是梁有翼的孩子的話。據說梁有翼的妻子手段非常狠毒,弄死了梁有翼好幾個小妾和她們所生的孩子。翠花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只是連亭並不死心,已經安排人一路順著江左進京的城鎮路線往回逆推了。他不相信對方帶著一個孩子進京,真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但怕絮果等著急,連亭才暫時告訴絮果翠花姐姐去找他娘了。如果以後能找到翠花,那就是翠花姐姐從阿娘那裏回來了,如果找不到……那就是阿娘太喜歡她,留在了自己身邊。畢竟絮果至今還堅信他娘沒死,只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生活。

萬萬沒想到,絮果這套“只有阿娘能去的世界”的邏輯還挺自洽,不苦心想著,他得趕緊讓狗剩再編一個。

那邊連狗剩還在和小皇帝鬥智鬥勇。

小皇帝是跟在弟弟的身後不緊不慢進的門,只是這種穩重成熟的氣質並沒有維持多久,就此地無銀地暴露了:“連伴伴,好巧啊,你們也來踏青?”

連亭:“……”陛下,您這個演技可別說是我教的。

自從意識到小皇帝在照搬他的育兒經教導弟弟後,連亭其實就有意識地開始模糊自己當下的行程了。說還是會說的,只是不會說得很具體,類似於“自己這日旬假要帶兒子去湯山踏青、前一天晚上就走”什麽的,是絕對不可能提的。

怎奈小皇帝總有辦法。作為所有朝臣的頂頭上司,連亭這種無關痛癢的親子行程,只要小皇帝想知道,就一定會有人多嘴。

當然啦,也是因為連亭沒想過連這種事都需要大費周章的瞞。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嘛。晚上篝火炙肉,白天臨水飲宴,人多了也熱鬧,連亭如是安慰自己,順便化被動為主動,再次對小陛下進獻“讒言”:“馬上就是三月三了,想必陛下屆時既要舉行祭禮,又要主持芍藥宴,恐不能再帶世子參加祓除畔浴。”

祓除畔浴,是上巳節一個很重要的活動,簡單來說就是人們相信在這個時候的河邊洗個大澡,可以祛除災病的晦氣,讓接下來的一年都只有健康與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