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認錯爹的第四十八天:

與此同時的廉家。

就在連亭帶著絮果準備登門前沒多久,司徒犬子小朋友已經先一步到了廉家。這天是休沐日,犬子拿著兩個好友的習作,特意來請教他的探花郎姨父該怎麽做文章。

犬子的母親去世的早,外祖母及姨母時不時就會邀他過府小住。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了他上國子學外舍,因為休沐日也要面對無窮無盡的功課,不得不減少了走動。最近一兩個月,他也就上巳節在外祖母家見過姨母。

他真的好想她哦。

馮廉氏也很想妹妹的這個獨子,小孩一進來就是好一頓地打量,全然無視客觀事實地心疼表示:“又瘦了,怎麽會這麽瘦啊?”

犬子倒是有點美滋滋:“因為我把體重分給我的好朋友了呀。”

馮廉氏之前也聽犬子念叨過他的兩個朋友,但她對別人家的孩子其實並不怎麽關心,只從正在吃點心的廉深手邊“虎口奪食”,像每個傳統又樸素的家長那樣,總想先緊著孩子吃。

本來好好在花廳的桌子旁吃點心的廉大人,看著手裏僅剩下的半塊點心一臉懵逼,他給自己準備的八碟點心如今都被一股腦堆到了犬子面前,每一個碟裏都是一種不同款式的點心,既精美又好吃。

馮廉氏讓犬子挑他喜歡的,廉深卻已經熟練站起,把犬子最喜歡的紅豆餡推的離小朋友更近了些,順便就著湊近的座位,再次開始吃點心,就好像他每天有什麽吃飯的任務目標,必須完成似的。

犬子坐在繡墩兒上,一邊抱著適口的點心開心吃了起來,一邊想著,好像每次來姨父家,總能看見他在吃東西啊,在外面不一定,但是在家裏永遠不用擔心他身邊缺少食物。

姨父為什麽就一點沒有吃多了會變胖的煩惱呢?

廉深正在以一種優雅但不失速度的方式繼續進食,見外甥好奇的看過來,還很有耐心的“嗯?”了一聲。

“姨父,等你吃完之後幫我看一下功課,好不好?”犬子很懂先來後到。

馮廉氏在旁邊故作吃味:“我就說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怎麽會突然想起我,原來在你的眼裏只有功課,沒有姨母。”

“不是的,是我爹說他沒空,祖父又有些看不清字了,他覺得姨父肯定很閑,才把我送過來的。”耿直的犬子再次出賣親爹。

被說很閑也不生氣的廉大人,放下點心,好脾氣地拿過了犬子的功課要求,笑著當和事佬:“我們犬子愛讀書是好事,對吧?他要是不上進,你才要著急。”

“可不是嘛,要是像了他那個沒出息的爹,那還得了?”馮廉氏一提起妹夫就是一肚子氣,她妹妹當年根本就不願意嫁過去。又有誰願意呢?說是功勛門第,但京中哪個不知道司徒威整日酗酒,遊手好閑?若不是家裏一意孤行,她的妹妹又怎麽會遭這份罪?

馮廉氏常常覺得,她妹妹就是活活被累死的,懷著孕還要操持中饋,侍奉病中的公婆,以及……總之,她對妹夫頗多怨言。

就在馮廉氏即將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廉深輕“咳”了一聲,引她看向了正在看著他們的司徒淼,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唯一的血脈,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極了她命運多舛的妹妹。馮廉氏趕忙再次變回了那個愛笑爽利的姨母,摟過她的大外甥道:“瞧姨母這說的什麽話,快來好好跟你姨父學學怎麽做文章,他別的不行,做文章卻是真的不錯。”

犬子被姨母的愛摟的有些窒息,但還是老實的點點頭:“我不想再被罰重寫了。姨父,這是我最好的兩個朋友寫的,他們都能在學齋裏念自己的習作,是不是很厲害?”

犬子炫耀朋友獲得的成就,就像炫耀自己的一樣,他是真的很為他們驕傲。

廉深這才拿起了被壓在下面的兩頁宣紙,他先看到了葉之初的,對小朋友朗朗上口的詩詞贊不絕口。

廉深當年就是因擅長詩詞而揚名文壇,哪怕在如今這個清流派人人厭他諂媚的當下,他們也對他的詩挑不出毛病,頂多會說些什麽“總有些人能寫出超越他們人品的作品”、“這首詩遮住名字方才能看”之類的酸話。廉深對此早已免疫,他就喜歡看他們不喜歡他又幹不掉他的樣子。

而葉之初下面的一篇……

“看題目,先看文章題目!”司徒犬子忠實地執行著朋友的交待,“絮哥兒說他叔叔給他起的題目是得分的關鍵。”

廉深一看,也被深深的震撼住了——《記我的督主父親》,那確實是不會被要求重寫,誰敢啊?他情不自禁在心裏感慨,這年頭在外舍做文章,除了拼文采,還要開始拼爹了嗎?廉深看了眼正期待他反饋的大外甥,不知道該如何委婉,只能說:“這個你學不來。”

你爹和人家爹根本沒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