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認錯爹的第五十五天:

那一晚絮果是抱著獴娘邊哭邊睡著的,頗有點破罐破摔的味道。他都吐血了,不聽阿爹的話和獴娘一家一起睡一次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毛茸茸的小動物就像英勇無畏的棉被英雄,治愈了小朋友的惴惴不安。

但是在隔天早上洗漱時,絮果依舊不敢讓錦書靠近,因為他發現他的牙齒松動的更厲害了,吐出來的血也更多了,一股鐵銹味直沖腦門。

等和阿爹對坐在花廳一起吃早飯後,絮果甚至不敢大口咬玉米。那種牙根在牙齦上晃來晃去的感覺,真的太奇怪了。他很難忍住不去舔它,但越舔越害怕,因為一個用力,他就感覺整個牙都跟著歪了。

絮果:“!!!”

小朋友慌極了,還要強顏歡笑,生怕阿爹發現。

但……連大人又怎麽可能發現不了呢?說真的,他兒子的演技有點差,很難不讓連亭問一句怎麽了。

然後,廠公就迎來了人生的首次暴擊,他兒子竟然學會騙他了。倒不是說絮果以前就完全沒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都是些小朋友那種類似於想多吃一口小點心的玩耍,絮果從沒有如此認真地撒過謊:“什麽怎麽了?沒有啊,阿爹,我吃完了,可以去書房了嗎?”

考完試的第二天永遠是休沐,也永遠有寫不完的功課。但絮果從沒有在早上連亭還沒出門前,就獨自要求去書房。

連亭只能試著猜測:“你不高興是因為這回也沒有考入前三十名嗎?”

國子學的外舍三十人一個班,聞蘭因和葉之初通過兩次穩定的私試發揮,已經是板上釘釘要分到同一個學齋了,絮果卻很可能會和他們錯開。連亭將心比心,覺得兒子這是為了朋友準備發憤圖強。只是他兒子大概沒小世子的除法學的好,想靠第三次私試考好來改變分齋的命運,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他可以靠爹啊。

廠公不像小皇帝,他並不準備當一個多麽公正公平的端水大師,他這人就這樣,壞得很:“不管你想和誰一個齋,阿爹都可以給你想辦法。”

連亭本還想著,他這話一出,不百分百治愈小朋友的煩惱?他兒子哪怕沒有一個沖上來的貼貼,也至少要誇他一句“阿爹真棒”吧?

沒想到絮果聽後差點沒繃住,因為絮果正在悲觀的想著,我還能活到第三次私試嗎?

連亭:“???”

連大人本來還想再深究一下兒子到底怎麽了,但時間不等人,他還要趕著去上早朝。小朋友可以按照法定假日十天一休,大人就沒那麽精準了,時不時就要加個班。還不敢抱怨,只能在心裏偷偷罵幾句。

沒素質,但是講規矩。

一邊罵休沐日上朝的不人道,一邊風雨無阻的排隊點卯。

說實話,連亭還挺期待今天的早朝的,因為他已經安排好了人上諫——壽王年事已高,不堪重用,還望陛下能夠重新選擇更適合的宗親,以正宗事。

至於誰是那個更適合的人,自然是賢安長公主啊。

這也是長公主昨天願意替連亭和楊太後奔走的原因,沒什麽私人感情,純純的利益交換。

別問公主能不能當宗正,其他朝代不好說,至少在大啟是可以的。這也是先帝如此防備他的姐妹們的原因之一,開國時就有過領兵的公主,後來又出了皇太女登基為皇,雖然只有一例,卻還是讓先帝如鯁在喉。他信不過他的姐妹,一如信不過他的兄弟。

賢安長公主被苦苦壓了這麽多年,早就心灰意冷。但淑安公主莊子上的事,讓她突然意識到,哪怕她無意政治,也多少該為自己的姐妹們爭取一些權利。

至少不能任由一個公主的莊子被人如此打砸了還不敢報官。

賢安長公主至今還以為妹妹的莊子是駙馬搞壞的,她準備在當上宗正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徹查各位駙馬。好好翻一翻舊賬,看一看這些年膽敢趁著先帝對公主不重視,就爬到公主頭上作威作福的都有誰!一個都別想好!

就在大人們為了權勢掐的你死我活時,絮果正在書房裏……

用他不苦叔叔的六爻測算自己還能活多久。

絮果在意識到自己吐血後,本來的第一反應是找家裏的孫大夫看病的,但他轉而又一想,孫大夫肯定不能幫他瞞著阿爹啊,畢竟孫大夫的月俸是阿爹開的。當醫學解決不了問題時,絮果小朋友覺得那就只能求助於鬼神了。

簡單來說,就是絮果在找醫生看病和放棄治療之間,選擇了感動上蒼。

剛好他家裏也有這個條件。

不苦大師經常流竄於絮果和連亭的書房,他和絮果一樣忘性大,走哪兒就把隨身的東西遺落在哪兒。只不過絮果還會不定期的一次性收拾好,而不苦……那就真的是隨緣了。

絮果很快就從只有大人能夠得著的那層書架上,摸到了不苦叔叔那個據說還是個古董的龜殼。這樣的古董不苦手上還有很多,他本人對它們的珍惜程度,也僅取決於自己入手時間的長短,新得的就還能新鮮一段時間,過去的那就什麽時候想起來了什麽時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