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認錯爹的第一百一十天:

最終率性堂裏的那一架自然是沒能打成的。

因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楊家的下人突然沖了進來,挽救了熱心觀眾絮果的血壓。對方是直接進來的,根本沒看到學堂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只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嚎了起來:“郎君,郎君,快回去看看吧,二爺他,二爺……”

哪怕下人支離破碎的報喪並沒有徹底說完,在場的人也都在那一刻懂了,能讓楊家下人如此的,只可能是楊二老爺殯天的消息。

他最終還是沒能撐到孫子邁入貢院的那一天。

楊樂完了。

絮果手裏還拿著沒有來得及遞給楊樂的私試卷子,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最後稀裏糊塗就拿回了自己家裏。事後想起這段時,絮果自己都覺得是有些鬼使神差的運氣在裏面的,因為要是說他當時已經算到了後面會發生的一系列事,那肯定是在騙人。

絮果卷子的動機,頂多是覺得楊樂的鄉試成績有問題,當初楊樂能考上秀才,都讓絮果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更不用說他一把就考上了舉人,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想看看能不能用楊樂平時卷子上的筆跡,來核驗查對他鄉試時的留档存底。

只不過這也就是絮果一個不懂鄉試規則的幻想,他爹當晚就告訴他,沒可能的,放棄吧。然後,卷子的事就被放到了一邊。

絮果當時只顧著去替他爹開心了。

六年前,楊黨用服喪這招對付他爹時,肯定想不到有一天他們也會被這招反制。而就像楊黨當時恨不能宣傳的全天下都知道連亭死了爹娘一樣,閹黨這邊也是第一時間喪事喜辦,大張旗鼓地到處說,還沒到宵禁呢,連城門口的狗都知道楊盡忠要去給弟弟服喪了。

不苦大師也是第一時間上門來道喜。

他和他兒子來時都是一身的風塵仆仆,摘下繡著雲紋的鬥篷後,便露出了裏面一大一小的爭交服。

雖然不苦從大師變成了家庭煮夫,但這並不代表著他真的就每天只能待在家裏圍著鍋台轉了。事實上,不苦平日裏的娛樂生活還挺豐富的,至少比絮果這個學生仔要豐富,他經常帶著兒子一起出門浪。好比今天,就是去京郊看爭交比賽,身上仍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興奮。

爭交,又稱角力,說白了就是摔跤,是最近幾年在大啟才流行起來的一項力技運動。

爭交雖興起不久,受眾卻十分廣泛,商業模式也極其成熟。像紀家父子穿的爭交服,就和他們所支持的選手穿的一樣,質量不一定多好,價格卻十分昂貴。但不苦依舊願意花這個錢,因為選手是可以抽成的,他想讓自己支持的爭交手多賺一點。

絮果對此只能默默說一句,感謝你對羽卒姐姐新產業的支持。這套給選手出周邊的想法,自然是來自年娘子。羽卒是把她的那些商業構想實現得最完美的一個。

不苦叔叔花錢看比賽,羽卒姐姐收錢做周邊,我抽提成,絮果心想著,咱們仨就是銅錢的搬運工啊。

不苦最支持的一位選手,是開源寺的法通禪師。

“法通大師特別厲害。”紀小小揮舞著的小拳頭,明明是個土生土長的雍畿人,但不知道為什麽,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帶著一點和絮果一樣怎麽都改不了的南方腔調。軟軟的,糯糯的,像一碗小湯圓。只不過這碗小湯圓最愛看的是別人“打架”。

絮果一臉懵逼:“世道已經如此艱難了嗎?連廟裏的大和尚都要下場打比賽?”

“想什麽呢,這可是開源寺這幾年最賺錢的項目。”不苦擡手點了點絮果的額頭。事實上,全大啟最專業的爭交賽就開在開源寺的露台上,每年二月準時揭幕,連辦三天。今天才是第一天,不苦下午剛帶著兒子出發,沒想到自己晚上就得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但誰讓連亭是他最好的朋友呢,他對此一句怨言都沒有!

“你老婆又發現了你的私房錢?”連大人眼皮都沒擡一下,就戳破了這場偉大友誼的背後故事。

“要不說還是掌印您英明呢。”不苦立刻諂媚一笑。

不苦成婚後,家中的財務大權就從他娘那裏順利過渡到了妻子手上。剛成親時,姜流年還不太了解不苦花錢大手大腳的本性,並沒怎麽管著他去賬上支取,等小夫妻倆月底窮到真揭不開鍋,只能今天來連家、明天回公主府的到處蹭吃蹭喝後,這輩子沒這麽丟過人的姜二小姐就硬起了心腸,再沒有給過不苦野性消費的機會。

不苦大師也不敢抗議,只能繼續穩住了既有錢又貧困的人設,把以前和阿娘藏私房錢的勁兒都拿來和妻子鬥智鬥勇了。姜流年也不慣著,一旦發現私房錢,當即“查抄”。

“都是這個小叛徒的錯,要不然我不會連給法通大師打賞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