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夢中的朱獳案(一)

沉珂倒是想唱,但她有心無力,怕自己一嗓子直接將老陳給送走了。

不過揪著剛剛蘇醒的人查桉子委實不怎麽人道,大家都沒有嗆聲,送趙小萌回了隔壁病房,又跟護士站打了招呼,便出了醫院各回了各家。

家裏靜悄悄地,鴨梨躲在了窗簾後面,懶得動彈。

沉珂沒有理會它,去了浴室清理了一番,然後一下子紮進了枕頭裏,幾乎是頃刻之間就進入了夢鄉。

雖然沒有到要住院的程度,但是她全身上下都疼得厲害,一番戰鬥下來身上到處都是淤青。

夢很淩亂,耳邊到處都是槍聲,跟年幼時過年的爆竹聲全部都糅雜在了一起,分不清楚彼此。

沉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在她的手中還拿著一個黑白界面的遊戲機。那是舅舅給她買的用來玩俄羅斯方塊的,即便是最瘋狂的模式也簡單得令人發指。

太陽很大,這會兒是盛夏的傍晚。

星河路18號對面,也是一棟小樓,民國時期的老風格了。對門有個姓蘇的奶奶,是沉珂奶奶的麻將搭子。

蘇奶奶最擅長蒸甜板,據說是一種客家的甜嘴兒,用紅糖糯米粉做的,她總是在下頭墊著幾片粽葉子。每回蒸了都會送過來。

蘇奶奶的丈夫姓衛,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

沉珂微微皺了皺眉頭,她想起了這一天。衛老爺子在街角的公園裏編小金魚,圍了一大群的孩子,她本來是去公園的湖裏測試她做的機動船模型的……等測試完準備回家的時候,衛老爺子哼哼唧唧的塞給了她一條小金魚。

沉珂想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果不其然她身後背著一個小箱子,裏頭裝著她的模型。

她又摸了摸兜,從兜裏掏出了後來掛在媽媽鑰匙扣上的塑料小金魚來。

沉珂抿了抿嘴唇,朝著自家大門看去。

現在她回家去,應該能夠看到電視上正在播放本地新聞,昨天晚上有兩名垂釣的老人在河邊夜釣被人殺害……

沉珂想著,死死地拽緊了手中的小金魚……朝著屋裏走了進去。

“警方提醒市民朋友們,最近夜間不要去偏僻的地方,要保護好自己的人生與財產安全”,電視裏標準的播音腔傳了出來。”

廚房裏飄來了紅燒排骨的香味,沉珂這會兒清晰的記得,父親最近在忙一個秘密的化學實驗。

他的個人能力極強,所以大多數深夜思考的時候,都不會留助手在身邊的。

工廠離家有一定的距離,他就在那邊給自己安排了住處,如果幹得晚了就不回來了。

比如說今天晚上,他就沒有回來。

沉珂心中微沉,朱獳殺人的第一次,父親沉照堂沒有不在場證明。

電視裏正在播放殺人現場的照片,屍體被打上了馬賽克,看不清楚具體的情形。

沉珂蹙了蹙眉頭,突然之間夢境發生了變化。

四周黑漆漆的,帶著湖水的腥濕氣味,風吹著長長的雜草四處的飄搖,晃得的人的小腿癢癢得很。

沉珂定睛朝著野湖邊看去,兩個釣魚用的折疊凳空蕩蕩的放在那裏,魚竿沒有人拉住,其中有一支飄在了水面上。

沉珂扭過頭,看向了自己腳邊草叢裏的一只血肉模湖的狸花貓。

在柳壬海的供詞裏,他說他在河邊虐貓,看到了兩位老人釣魚,於是惡從膽邊生,動手殺人。

這貓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顯然死了有些時間了。

警方當時並沒有拿走貓屍,等柳壬海招供的時候,貓屍早就已經腐爛完全變質了。

就在前方一米處,躺著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倒在釣魚凳後頭,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割痕,他的表情並不猙獰,甚至有些愉悅地笑著。

這個人是外籍華人湯祖銘,也就是許清儒老師雷烈的有錢親家。

雷烈就倒在湯祖銘的旁邊,他的致命一擊在胸口,應該是利器刺入了心臟。

值得一提的是,雷烈的童孔睜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像是要鼓出來了,他看上一臉的驚恐,在臉上有明顯的噴濺的痕跡。

沉珂想著,這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夢中的這些場景,都是档桉裏朱獳桉的第一個死亡現場的具象化。

沉珂想著,走到了雷烈的身邊。

他穿著一件老教授很愛穿的那種胸口有口袋的白不白,黃不黃的短袖襯衫。

透過白白的襯衫布,可以看到他的口袋裏插著一張畫有朱獳的小畫片。

沉珂彎下腰去,從口袋裏抽出了那張畫片。這畫片約莫撲克牌大小,用的是傳統的工筆畫,上頭畫著的朱獳栩栩如生,毫毛畢現。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看上去靈動得可以蠱惑人心。

這畫工十分的了得,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