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陸道蓮有意將自己身份貶低, 如此就襯得寶嫣好像那等貪圖富貴,虛榮的世家女。
寶嫣敢發誓,她當真從未因一個人身份低微而瞧不起他。
她那天說的也是氣話, 明顯陸道蓮是上心了。
若是他現下好好同她講, 寶嫣還覺得自己該慚愧和他認個錯,如今被他這麽一亂來, 寶嫣深感冒犯。
她就是一張白紙,所有經歷過的事, 都是陸道蓮帶她體驗的。
寶嫣何曾自己挖掘過, 他想讓她活, 她便活。
想她死, 她便死得透透的。
可是這般作弄她,哪裏有珍貴的味道?
他說的話, 不過是哄她的,拿她當玩意,專門明嘲暗諷騙她的謊言。
寶嫣認清了, 也被他整得委屈害怕地哭了。
她不再阻攔他, 確實紅著雙眼難過地看著陸道蓮,柔軟的唇瓣緩慢而虛弱地控訴道:“你好壞。”
“你對我一點也不好。”
“你欺我, 就是看我小,看我是弱女子, 打不過你。”
“我就因為那一次, 說了不好聽的話讓你聽見, 你便這般大力折磨我。”
“還說得這麽珍重,要不是那就是一串平平無奇的佛珠, 我還以為,你給我的是你的命。”
“你憑甚麽?”
“憑甚麽壞成這樣?”
她傷心埋怨他, 因著情緒上過於羞憤,控制不住地揮起軟綿的拳頭在陸道蓮的胸膛上捶打。
像那些與自個兒沒用的丈夫發生口角的市井潑婦,還動用上了修剪的十分幹凈的指甲掐他、抓他、撓他。
陸道蓮本是抱著教訓她的心思,才沒有手下留情,可是嬌艷的新婦的反應,卻是叫他心思猙獰如春夜裏的公貓。
他最愛看的竟不止是她斯文秀氣,端莊做作的樣子。
還有此刻沒了儀態,活像還在閨中鬧脾氣的模樣。
那一刻他根本不想做人,只想用猛禽之間的方式,解決這只撒野的母貓兒。
他不解釋佛珠的不平凡。
如同和寶嫣慪著一口氣,誰說真話,誰就得輸了。
陸道蓮怎會輸,他說自己身份低微,那都是故意糗她的,他真正的身份說出來反倒會嚇她一大跳。
可他又為何要寶嫣知道。
就讓她這麽以為,強占她的是比她夫婿要卑微不受喜愛的兄長。
更當他是因為晏子淵,在報仇。
在掐下去,他身上脖頸處也沒有幾塊好看的肉了,抓住那只細白柔嫩的手,陸道蓮攥得緊緊的,狠聲玩味地問:“想要我的命?”
她哪裏說過這種話,寶嫣當真受不了他的倒打一耙。
“我不要,我哪裏說要你的命?”她秀眉緊蹙,手腕被拽得生疼。
陸道蓮跟犯了病似的,寶嫣覺得就很像她在金麟見過的藥堂裏的失心瘋的病人,他還追著她問:“若我偏要你要呢?”
寶嫣傻了,連異物的存在感都忽略了。
哪有強迫別人要他命的,瘋了不成?她一臉嫌棄,哪怕那張臉再俊秀絕倫,她都想將它打到一邊兒去。“走開。”
“我才不要你們兒郎的命,我可不想作孽。”寶嫣還想為自己這入了魔的後半輩子,積點福,多攢些福運,去見阿母和阿兄。
萬一作了孽,帶去壞運氣可怎麽辦?
她嫌棄的眼神像看一條臭蟲,可她面前的人這麽半天了,他還衣衫整齊的模樣,反觀她叫飽讀聖賢書的大賢者們來了看見。
恐怕都有礙瞻觀。
這不公平。
憑什麽她受盡欺負,他還兀自好好的?半點沒受損?
寶嫣掙拽他的僧袍衣襟,“你怎能比我整齊。你脫,你脫。”
陸道蓮不知道她又發什麽瘋,可是能引得端莊秀麗的世家新婦這般不顧斯文地湊近,他也樂得她對他親自動手。
陸道蓮:“你現在,就是在要我的命。”
他在寶嫣撲上來那一刻,順勢倒下,瞬間局勢被扭轉。
寶嫣哪知道他一句別有深意的調笑話,竟是這麽個道理。
她越是主動,他占的香癮便越多。
如此觸犯清規戒律,可不就是要了出家人的性命。
寶嫣得知他又去深挖了那串珠子,終究是抵不過自個兒在人家手上,只能哀哀地軟下來。
識相地向面冷心硬的陸道蓮求饒:“陸郎,陸郎。”
她是遇強則弱,態度翻天覆地的變了。
寶嫣從前是個榆木,如今自個兒倒也慢慢悟出來些道理,榻上兒郎們說的任何話都別當真。
她越哭,他便越是高興。
她哭得好大聲,像天地之間只能以他為依靠,他便越不會手下留情。
唯有討好,解語花般地哄著。
任他冷性冷情,也期望有人對他知暖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