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寶嫣毫無防備, 聽聲辨位,確認是陸道蓮本人在屋裏面才推門進去。
滿地飄散零落的紙張,她開始沒仔細去瞧那上邊兒寫著什麽。
來這只為了做一件事, “我小觀呢?你把她弄到哪裏去了, 快還給我。”
寶嫣是個極為念舊專情的人。
小觀是她生來就極好的玩伴,雖然身份有別, 但是寶嫣從未拿她當那些下人看待。
她們各司其職,就如阿母和乳母, 是主仆卻相互存有敬意, 彼此知道分寸, 才能亦朋亦友地走下去。
如今陸道蓮把人藏起來了, 寶嫣心中焦灼與憤怒,不亞於蘇賦安蘇鳳璘他們被害了。
臥房中只有陸道蓮一人, 座椅上眉目如畫的高僧,單手撐著下頷,慵懶不乏威武地直視著她, “你的小觀?”
可以確認了。
在寶嫣心中, 他送的母貓兒,還抵不過一個小婢呢。
寶嫣嚴詞命令:“小觀就是小觀, 她與我阿姐一樣,你要是害她, 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講得真讓人心窩子滾燙如火。
又燒又旺。
陸道蓮不僅沒感到半分生怒, 反而盯著她的朱唇小嘴看得目不轉睛, 要是什麽時候,從此女口中聽到她這麽念道他的話就好了。
說他就是他, 此生唯一,世間最好的郎君。
可惜目前來看, 連自個兒腳下腳踩著的家書都認不出的蘇女,根本不可能這般護著他。
陸道蓮:“你能來,我自然不會為難她。”
寶嫣眼中,對方氣定神閑,可就是沒有下一步動作。
她耐心逐漸不多了,情不自禁蹬了下腳,柔軟如紗的廣袖像波浪,下擺搖蕩起來,更顯細腰款款,“還給我。”
寶嫣急需看一眼小觀現狀便可安心了,陸道蓮被她散發出來的嬌意俘獲,眸色深沉地眯了下,使喚她:“上這來,讓我抱抱你。”
他懷念起她柔軟的身段,一切的馨香。
因為她生氣,好久未曾聞到了。
生嫩的如同枝頭掐尖的嫩芽,年紀輕輕的少主母抗拒且沉默得一動不動。
陸道蓮:“你覺得,什麽都不用做,我便會把人還你麽?”
惡劣的佛子背對桌案,身影如山,房裏的光線皆凝聚在他背後,書香正經的寶地,增添了一道又一道曖昧的色彩。
寶嫣被觸動了,緩步往前朝他靠攏。
陸道蓮始終看著她,神情冷淡,運籌帷幄,微抿著唇,似笑非笑松懈地等待她的靠近。
胸膛大敞。
寶嫣如走在危弦上,一步步偎依進陸道蓮的胸膛中,隨後擡起一直藏在背後的手,磨得尖銳發亮的銅剪朝著身旁毫無目的地紮去。
她的手猛地被人緊握住。
嬌艷的面容驚慌地對上淩厲的烏眼珠。
她的力氣弱小如蒲草,怎堪抵抗一個成年兒郎,陸道蓮早已看穿她進來時的不尋常,一只手一直背負在身後。
放得很低,故作掩飾,以為旁人沒察覺。
就這麽恨他,還起了殺心?想他死?
陸道蓮盯著寶嫣,眼神描繪她秀眉巧鼻,杏臉桃腮,若無其事地問:“你做什麽,蘇氏女。”
手好痛。
被攥得被迫彎曲了腰身,寶嫣半佝僂著艱難地回答他:“你不敬我,數次戲弄,還擄走小觀,我恨你。”
她吃力地輕輕地喘,望住那雙如墨又似刀裁的眉眼,恨中透著怨惱悲哀,為什麽有人生得那般瓊枝玉樹,端方君子,玩-弄起人來毒辣狠心。
既然不在乎她的感受,又為何要撩撥她?盡做些,有情人做的事,閨中情郎說的甜言蜜語。
他以為,她的芳心不會亂嗎。
沒有人,沒有哪個郎子這麽對待過她。
她上心了。
陸道蓮不知道她真的會對此上心,他以為晏子淵所謂的“兩眼泛春”不過說說而已。
心如死灰,蘇氏女應當不至於此。
她不是自有一番做人的道理嗎,自家的大業比什麽都看重,怎麽連一顆心都守不住?
陸道蓮越沉默,寶嫣越無法與他深邃黝黑的眼珠對視,她總覺得自己像被看穿了般。
像在他那不過如此,好自取其辱,她掙紮了下,最後不勝力氣,嬌弱地倒在他的懷裏,銅剪也被對方無情繳獲了。
陸道蓮:“我沒想到……”
他開口說一個字,寶嫣心就跳得越厲害,有種失控的恐懼慌張在胸膛彌漫。
“你不要說。”不要說。
她怕得去捂陸道蓮冷情駭人的嘴。
可是對方已經不留情面地把話都說完了,“我沒想到你心中會這麽想。”
“不要心悅我,蘇氏女。”
他丟掉銅剪拍拍她的後背,以一種極其平淡的口吻告誡寶嫣:“你可是晏子淵的婦人,你有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