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鳳懷月依舊不為所動, 轉身想跑。司危把捂在胸口處的手放下來,將人一把扯住道:“三百年前的你做這種事時,並不需要我催。”

“這種事如何能催,況且現在的我又想不起來三百年前的事。”所以到底如狂不如狂, 還要細細商榷。

司危甚是不悅, 又要拍頭:“你愛我還需要去想?”

鳳懷月本就中毒的腦瓜子被拍得嗡嗡響,堪稱雪上加霜, 我愛你怎麽就不需要去想了, 哪怕三百年前, 難道我還能一見面就非你不娶,要死要活?

司危慷慨道:“也可以。”

鳳懷月:“……”想罵人, 但又怕罵出反效果。畢竟先前罵完就能跑回月川谷,現在罵完只能繼續待在這四面墻壁的鬼船艙裏,所以不是很好發揮。

照明符依舊晃悠悠地飄著,司危不肯滅, 鳳懷月也就懶得再管, 因為仔細想想,兩人一個傷重, 另一個也傷重, 還能半夜三更爬上這艘鬼船夜探,好像也沒有小心謹慎到哪裏去。司危篤定道:“你會喜歡這兒的。”

鳳懷月沒聽明白, 我會喜歡哪兒,喜歡這艘船?

司危解釋:“你愛熱鬧, 愛刺激, 愛大場面, 我都會讓你在這艘船上看到。”

鳳懷月一聽, 就覺得這個話頭似乎不太妙, 熱鬧刺激大場面,與眼下這連點個照明符都要躡手躡腳的船艙,實在不大相符。他道:“我以為我們此行是為了小心謹慎地暗探。”

司危將他拉進懷裏抱好,低頭湊在耳邊道:“想想先前那個你。”

他的聲音輕而啞,伴隨呼吸時的氣息落在鳳懷月脖頸處,就算眼下還沒有愛之如狂,大美人也依舊渾身一哆嗦。司危低笑一聲,收緊雙臂,下巴放松地抵住他的頭發。鳳懷月後背貼在墻上,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包裹,加之光線昏暗,有那麽一瞬間,居然當真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驕奢淫逸,無法無天。鳳懷月閉上眼睛,想著想著,就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應該確實不會安安分分夜探,只會一手提著寬袍,一手提著酒壺,橫沖直撞,指點江山,雞飛狗跳探。

司危問:“在笑什麽?”

鳳懷月答:“隨便笑笑。”

船艙外傳來腳步聲。

咚咚,咚咚。

滴滴答答。

像是一群很重很重的,濕漉漉的僵硬屍體,正在緩慢而又整齊地往過走。鳳懷月側耳細聽,問道:“是船上的水鬼嗎?”

“是。”司危道,“不過他們不會進來。”

確實沒有進來,腳步聲逐漸遠去。鳳懷月道:“照這麽看,照明符似乎也不會被發現嘛,為何先前宋問說無人敢帶?”

“因為這不是照明符。”司危手一揚,那些符咒便變成了一顆顆圓潤的明珠,他道,“這些就是船上高價販賣的燈,方才在登船時,我順便取了一袋。”

鳳懷月:“那你不早點告訴我!”

司危:“為了騙你親我。”

鳳懷月:“……你居然還挺理直氣壯。”

他坐在床邊問:“那下一步有什麽計劃?”

司危道:“出去。”

屋門並沒有落鎖,看起來輕輕松松就能打開,鳳懷月伸手一拉,果真,很輕松,但不輕松的是掛在走廊盡頭的一只巨大惡靈,它日夜睜著眼睛,隨時準備吞噬掉任何膽敢踏出房門的客人。

司危出手的速度比他更快。

一道符咒沒入惡靈腦髓,使他的目光有了片刻渙散,而後便畏畏縮縮地退了回去。鳳懷月從他面前走過,司危道:“你不必如此緊貼著墻,他現在不會有任何反應。”

鳳懷月皺眉:“但他真的很臭,還黏糊糊的。”

司危不鹹不淡跟一句,鬼煞也沒好到哪裏去。

鳳懷月充耳不聞,不理會這明晃晃的沒事找事。司危扯住他的一縷頭發,道:“不是那邊,上邊。”

“上邊?”鳳懷月問,“有什麽?”

“有五十萬玉幣的艙位。”司危道,“去看看,到底是誰如此值錢。”

鳳懷月點頭,隨他一道往上走,絲毫不顧這船上其實載著數萬乘客,數千船工。

囂張得過了頭。

但是與司危待在一起,又似乎囂張才應該是常態。鳳懷月發現自己確實沒法想象司危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的樣子,他覺得對方就像一股脾氣不太好的狂暴寒風,想吹去哪裏,就吹去哪裏,吹的時候,還要冷酷地板起臉。

司危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很愛笑。”

鳳懷月敷衍回答:“因為夠刺激。”

司危道:“還可以更刺激一點。”

鳳懷月:“礙?”

司危擡腳就踹開了一扇門,砰!

鳳懷月沒有一點點防備,被他從領子上提溜了進去。

而這間房子裏,正住著花費五十萬玉幣買下艙位的,一男一女,兩位尊貴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