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杜五月來找余回, 原本也是為了無足鳥一事,她道:“商船要是再湊不夠數量,就只有以幻術制造出人多勢眾的假象,這法子我之前雖也用過, 但眼下無足鳥與海妖狼狽為奸, 恐難再蒙混過關。不知徐老板方才所言的高階法器,具體是何物?”

“一時片刻說不清楚。”余回道, “這樣, 杜老板娘還是隨我出去一趟, 親眼看過便知。”

兩人離開帳篷,順著沙灘上跑出來的腳印一路尋去, 不多時便聽到了歡呼喝彩聲。巨浪似白虹穿過半空,小孩們接二連三地被卷了起來,他們高興地尖叫著,卻將杜五娘嚇了個臉色發白, 三步並做兩步地沖上前, 剛想去抓,伸手卻只摸到一片潮濕水霧。

下一刻, 杜五月自己也被托到了空中, 雖說身處白浪中,她的裙擺依舊隨風飛揚著——這並不是真實的海水, 而是幻象。

“先別玩了。”余回拍拍鳳懷月,“快把杜老板娘放下來, 她有事要同你商議。”

海浪“嘩啦”一聲垂直下落, 沒有在沙灘上留下半點濕痕。小孩子們紛紛鬧著要再玩一次, 鳳懷月拗不過, 便招手叫過當中看著年紀最大的一個孩子, 將手中法器遞了過去,叮囑道:“你領著他們去另一頭玩。”

杜五月緊急道:“別!”

小孩子們最終還是失望地走了,沒能繼續飛高高。鳳懷月聽杜五月說完事情原委後,很爽快地就點了頭,借法器,沒問題,也不必著急還,反正我這裏還有許多個能玩。

杜五月覺得自己沒聽清:“玩?”

余回在旁解釋,這確實是他解悶用的小東西。

全部是當年司危親手所煉,種類五花八門,最離譜的一個,是能平地引驚雷。鳳懷月那時剛拿到手,還沒來得及試,人就被抓到了昆侖山采仙茶。仙童往他手中塞了個籃子,道:“喏,就是那邊。”

鳳懷月無聊得要死,根本不想動。仙童三催四請,他方才不甘不願地從袖中掏出一張清涼符咒,往自己腦門上“啪”地一貼,轉頭問:“你方才說,讓我采哪棵樹來著?”

仙童欲言又止沒止住,好心規勸:“鳳公子還是將符咒放在懷中吧,一樣能夠避暑。”這麽貼在頭上,真的好像一只僵屍,被仙尊看到,又要罰你。

鳳懷月連連嘆氣,你這兒怎麽這麽多規矩?他扯下清涼符咒,拎起籃子,走一步停兩步地爬上了山,用手指拈起一片嫩芽搓了搓,又湊上前一聞,發現確實是好茶,於是終於願意一采。仙童遠遠看著,見這鬧騰精這回竟然還很守規矩,也就放了心,正準備去別處看看,卻聽到茶園裏傳來“轟”的一聲!

眾多采茶人們切身體驗了一回何為五雷轟頂,被轟得一個個臉黢黑,呆若木雞的呆若木雞,四散狂奔的四散狂奔,而方才還青青翠翠的茶園,眼下也是到處焦脆冒煙。仙童看得目瞪口呆,腿都軟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回去報信。

罪魁禍首風風火火禦劍追他:“哎哎,我們先商量一下!”

結果仙童並不願意與他商量,依舊跑得飛快。

茶園被毀,理應重罰。鳳懷月前言不搭後語的辯解並沒有被采納,他趴在禁室一堆破麥稈上,既看不見天地日月,也聽不到風聲鳥鳴,腰酸背酸屁股疼,悶得只想尋死。

於是幹脆趴在那細細的門縫處扯著嗓子喊,風雷符是瞻明仙主給我的,你們怎麽不去找他?

司危站在墻外:“你倒是會有難同當。”

鳳懷月抓住救星:“啊啊啊快點放我出去!”

司危打開靜室門,裏頭立刻躥出來一道灰影,二話不說禦劍就跑,生怕晚了又會被關進去。至於為何會是灰影,因為他也被那道驚雷轟得不輕,身上臟,臉也臟,衣裳破破爛爛,鞋也丟了一只。

“慢點。”

“不慢!”

鳳懷月一口氣跑出百裏地,方才松了口氣,又在乾坤袋裏掏了半天,最後拎出來一個大籃子,往前一塞:“給!”

司危接住:“茶園不是被毀了嗎?”

“這是我偷偷藏起來的。”鳳懷月理直氣壯,“總不能打白工!”當然要一邊采茶,一邊往袖子裏塞,結果塞的時候沒注意,讓風雷符飄了出來。

司危道:“我記得你並不喜歡喝這茶。”

鳳懷月道:“但是你喜歡嘛。”你喜歡,我就要藏一點,省得那些老頭每年都只給你一小罐,摳門死了。

司危用指背敲敲他,相當滿意:“甚好。”

聽聞昆侖山茶園被毀,余回也是大感震驚,為此還專門找到六合山質問:“想什麽呢,阿鸞哪裏能控得住你那些符咒,你也不怕傷到他。”

司危點頭:“確實,所以我又重新煉了一批新的。”

余回苦口婆心:“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玩點別的,不那麽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