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更刁蠻的瞻明仙主施施然往船艙的方向走, 路過甲板時,長願側過頭問:“喂,你說他會彈琴嗎?”

彭循眼皮子一抽:“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這種危險想法。”

司危伸手推開房門,便見一道符咒迎面飛來, 他並未閃躲, 然而符咒也近不得他身,在半途中就化為灰燼。鳳懷月伸手一指, 無理取鬧:“你敢燒我的符!”

“修為不夠, 借口不少。”司危握住他的手腕, “三百年前,本事還要比現在強些, 至少能將六合山後殿燒得一片狼藉。”

鳳懷月並不想聽自己三百年前上房揭瓦的豐功偉績,他準確無誤捏住司危的嘴,卻又覺得這副模樣甚是好玩,於是一樂, 也就順利忘了對方在賭船上有多麽煩人, 只問道:“鮫群有消息了嗎?”

“有。”司危將宋問送回的密函遞給他,“長願與鮫群之間的關系, 似乎有些微妙。”

“叛徒?”鳳懷月快速掃了一遍, 搖頭道,“我覺得他不像。而且鮫人族的舊女王離奇失蹤, 這件事聽起來也分外古怪,她傷重未愈, 理應被安排住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 人人都說眠瓏手腕強勢, 雷厲風行, 連陰海都對她都有所忌憚, 難道還保護不了一個大荒?”

司危道:“也有可能是這場權力的更叠並不太平。”

鳳懷月猜測:“不會又與陰海都有關系吧?”

“鮫人一族被陰海都屠戮無數,大仇如海深,眠瓏就算再野心勃勃,應當也不至於與屠夫相勾結。”司危道,“況且她若真與陰海都有關,前段時間就該讓那兩只鬼煞直接殺了大荒,事情還更幹凈些,何必多此一舉地先放再殺。”

兩人正說著,窗外又飛來另一只木雀,直直落在了鳳懷月的掌心。宋問是在放飛第一只木雀後,才探得這個新情報,所以又加急附上另一只,說是美人樓那位樓老板,像是已經死了。

“死了?”鳳懷月只看了個開頭,就大大震驚,好歹也是陰海都的三號人物,怎麽如此輕飄飄就死了,怎麽死的?

司危冷酷一“哼”,對這突如其來的死訊也是萬分不滿意,他抽過密函草草一掃,宋問龍飛鳳舞地寫,據傳樓老板的屍體已經被掛在了美人塔的塔尖,幹癟焦黑,長長一條搖來擺去,與鹹魚無異。

都掛出來了,八成不會有假,畢竟這也不是什麽能震懾到仙督府的光彩事,沒必要偽裝。余回聞訊,也趕了過來,進門就道:“會不會是被溟沉所殺?”

鳳懷月其實也是這麽想的,但鑒於瞻明仙主正一臉不悅,所以他一直憋著沒說。但余回在正事找上門時,是不會管這一對煩人情侶的,他繼續道:“有本事殺他,還有本事風平浪靜地將屍體掛出來,也就只有陰海都那兩個都主。”

大都主與樓老板在過往的許多年中,都配合得十分默契,雖然也存在反目成仇的可能性,但明顯還是溟沉這個突然出現在陰海都的變數,殺人的可能性要更大,至於動機也很好猜——樓老板做夢都想將鳳懷月關進美人樓中,在他看來,美人樓的頂層,只能由最頂層的美人來住。

余回道:“若真如此,也算好事。”

司危不滿一瞥:“你看起來倒是高興。”

我不高興,難道還該寄以哀思?余回不欲與這腦子進醋的神人多言,鳳懷月也不知自己眼下該是何表情,他發現只要是與司危在一起,哪怕吵架,哪怕氣得要死,哪怕要面對陰海都,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雞飛狗跳,但自己心裏其實是很輕松的,而溟沉則正好相反,他的出現,總能讓一切輕松都變得不再輕松,即便這回是親手殺了美人樓的老板,事實上於仙督府有利,但……死與死,也不同。

司危:“你在想什麽?”

鳳懷月:“沒想什麽。”

余回:“需要我嗎?”

司危:“出去。”

余回如釋重負,告辭!

陰海都。

平日裏喧囂混亂的長街,此時難得有了片刻寂靜,海風猛烈地吹著,“咚,咚”,使那幹透了的屍體一下又一下撞在樓檐上,如喪鐘一般。

溟決嘆了口氣,道:“下回再有這種事,至少與我商量一番。”

溟沉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道:“我已經同兄長提過了不止一回。”

“是,你是提過,而我也出面勸阻了。”溟決頭疼道,“他又並不是全然不聽。”至少先前放在明面上的事,已經被轉移到了地下,鳳懷月的名字也成為了美人樓的第一禁忌,客人們只敢以“那一位”來代替,畫像撤了,金籠表演也停了,這難道還不夠嗎?

溟沉道:“不夠。”

他不準任何一個人覬覦他,更無法接受金籠裏那些像又不像的面容。溟決拍拍他的肩膀,道:“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用,他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往你的床上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