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奇怪的他

懷擎在半夜的時候給懷姣房裏搬來了涼席和被子,嘴上說是小堂哥很久沒回來了床被不好睡,實際上進門後就直接把涼席被子鋪在了地上,用意十分明顯地給沈承遇鋪了床。

沈承遇:“……”

你家待客就是讓客人睡地板是吧。

沈承遇瞥了懷姣一眼,意思想讓他教育一下,轉頭卻見懷姣一臉“omg我堂弟居然還會鋪床真的長大了”的蠢蛋表情。

“……”

“小堂哥早點睡哦,老爹說我們明天要起很早,我來叫你哦!”

“好的,我每天都起很早!”

沈承遇於是沒空再找麻煩,只能郁悶在地鋪上躺下,一雙長腿憋屈抻出鋪外。

“睡了。”

“好哦。”

……

懷姣第二天淩晨四點多就被懷擎他們叫醒,客廳裏,爺爺的棺槨擺在靈堂中間,請來的道士和洋鼓洋號的隊伍也早早就已經準備好。

淩晨的天光劃破夜幕,伴隨著雞鳴,從第一聲嗩呐開始,一眾孝子孝孫在靈前跪下。

農村喪葬儀式繁多,懷姣作為家中長孫,需要全程聽從道士安排,披麻戴孝,在靈旁向來吊唁的每個客人搭禮叩首。

一直要忙到中午才有休息的時間。

因為爺爺身份特殊,在世時廣結人緣,於附近鄉村都名聲極好,所以葬禮隆重,需要大辦三天,來往的親戚好友們大多都會留到最後一天,陪同爺爺上山才會離去。

家裏請了鎮上有名的流水席大廚,他們手藝老道,柴火燒的大鍋飯菜,連沈承遇這種在大城市裏吃慣了精細口味的人,也覺得香。

只有懷姣一直沒什麽胃口。

懷姣其實不太擅長這樣需要逢迎社交的場面,來往的鄉裏親朋,實際他大多都已經不太記得了,那些人卻像每一個都認識他一般,見面之後,或誇贊他樣貌、或過多地打聽他的生活,連帶著懷姣身旁的沈承遇都要多問幾句。

這樣持續到午飯的時候,懷姣累得有點懨懨地躲在客廳後面,沈承遇端著碗飯,到處找他。

碗裏油汪汪的肉丸和雞腿,不知道是從哪個桌子上搶來的,懷姣清楚村裏每次席上的狀況,肯定是吵吵嚷嚷兵荒馬亂的,有時候菜還沒端上桌,就已經被伸長的筷子夾去一半。

也不知道沈承遇一個有錢有臉的城裏富二代,是怎麽拉下面子和一群婆婆嬸嬸們搶菜的。

懷姣躲在後堂,明明一點也不想吃飯,沈承遇卻逮著他非要喂他。

塑料勺舀破半勺肉丸,混著口帶湯水的米飯,強遞到懷姣的嘴邊。

“大哥,你都瘦得只有這麽小一把了,我單手都能給你拎起來,還挑食呢?”

“好油……”懷姣只能皺著鼻子找借口,“我不想吃肉丸,好多肥的……”

“行,你吃腿,皮給你剝了。”沈承遇低下頭,拿著筷子往雞腿上撥兩下,用筷子尖把燉爛的雞皮劃開,聲音壓低道:“我跟外桌一個小屁孩兒搶的,很丟人,你賞臉啃一下,少爺,叫你哥了。”

——寶寶你就吃一口吧!求你了!叫你哥了都!

——沈狗這麽會喂飯你不要命了!強硬一點!雞腿直接塞我寶嘴裏!敢挑食?別怪老奴以下犯上!

懷姣:“……”

懷姣只能張開嘴,十分勉強地讓沈承遇把一碗全是肉菜的湯飯喂完。

完了還要出去給他重新夾點青菜來吃,不然他說膩。

沈承遇邊往外走,邊哼道:“你一點都不像鄉下小孩,你才是少爺,你是細皮嫩肉的大小姐。”

……

頭兩天重復的流程走完,懷姣全程頭昏腦漲忙裏忙外的,只在沈承遇強拉著他休息的時候,才有時間在後面的房間裏閉會兒眼。

好不容易到了葬禮的最後一天,幾乎全村的人都守在靈堂,陪著老人走完這最後一程。

懷姣家鄉的喪葬習俗中,大喪夜有重要的繞棺儀式。

大多是為了熱鬧和排場,所以花大價請道士誦經打繞棺。

繞棺儀式開始後,家中的兒女子孫需圍著棺木,環成一個大圈,每繞一圈,需向棺槨前的香火缽中放下賞錢,舉香行禮,如此往復,直到道士喊停。

懷姣跟在四叔叔的後面,磕頭之後,伸手接過老道士手上的香。

他們在小道士領頭的步伐中,聽著耳邊抑揚頓挫、帶著濃重口音的經詞,一圈一圈,圍繞爺爺的棺槨緩步行走。

繞棺儀式往往持續很長時間,懷姣聽四叔叔說,最少都會有一個小時。

儀式開始前的幾個叔叔,生怕懷姣不知道般,輪流將懷姣拉到一旁仔細交代,一個個都直往他手裏塞錢:“繞棺的賞錢是給道士的,每圈都要給,你們孫兒只要放點零錢就好,不要傻裏傻氣地有多少放多少……你同學呢?有沒有零錢?”

懷姣來前就知道葬禮上有這個流程,他早就準備了不少十塊五塊的散錢,先前在鎮上就已經換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