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宣戰

—112—

姜綺第二天從水晶宮裏面走出來的時候, 是黑著臉的。

盡管在他人看來，少女的表現與平日裏似乎並沒有什麽兩樣；但是現在站在這裏的是誰？是人均母神情緒解讀十級的毒唯粉們。

別說姜綺原本就沒怎麽打算遮掩自己的情緒。就算她只是稍稍的一皺眉，都能夠立刻被拿出來翻來覆去的研究, 最後定義在母神是不是口渴了想喝水上。

魔王們不懂, 但是魔王們大為震撼。他們一個個的面上表露出了極為嚴肅的、仿佛世界下一秒就會被毀滅的表情, 小心翼翼的湊到姜綺的身邊去噓寒問暖。

“母神，您心情不好嗎？”仗著足夠稚氣的外表，柯尼特最是沒皮沒臉，當下便湊到了姜綺的身邊，親昵的攬住了姜綺的手臂, 在少女看過來的時候發動了狗狗眼攻勢，“有什麽是我能夠幫您做到的嗎？”

這要是換成別的魔王的話, 別說是如此親近的動作了, 恐怕只是靠近身邊一定的範圍都已經會迎接來母神不贊同的眼神。但是對於幼體，可能是因為作為“母神”以至於會被不自覺的影響？姜綺看起來並沒有太過於在意, 甚至是默許了柯尼特的一系列行為。

“沒什麽。”姜綺說，“一點小事罷了。不必在意。”

至於是否真的“不必在意”，那就只有姜綺自己知道了。

既然姜綺都已經這麽說, 那麽這件事情顯然便到此作罷。柯尼特緩緩的松開了攬住姜綺的手, 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只是面容看著比起平日, 似乎有些許的失落。

盡管他很快便將這一份失落掩藏了下去, 但這一幕並不是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的。

至少奧蘭多就向著這邊投來目光, 在稍作停頓之後，這位王者挑高了眉梢, 面上露出了某種微妙的看戲來。

他於是腳下稍稍錯步, 並沒有立刻的就跟上前去以競爭距離母神最近的資格, 而是讓自己落後了半步，綴在了隊伍的尾端，來到了柯尼特的身邊。

“什麽事？”柯尼特郁郁的擡起眼，朝著他看了看。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略為微妙——魔王之間一以貫之的對其他的同僚以損居多，有必要的時候可以進行很好的工作，但是最好還是大家都不永不相見為佳。

只是在這一點之上，大抵是因為柯尼特與奧蘭多都能夠算得上是最早一批誕生的魔王，相互之間的相處與合作也最多。

因此比起和其他的同僚來，他們兩個人之間，又要多出來那麽幾分的、有如流動的暗淵一樣的。雖然不顯但的確存在、比起旁的魔王要多上幾分的交情。

而也正是因為這一份交情，讓奧蘭多現在願意勉為其難的暫時先放下去母神的面前刷存在感的行為，轉而分出一些來給柯尼特。

——當然，這裏面又包含了多少想要看笑話的意思，就得另說了。

“你看起來心情可不怎麽好。”奧蘭多雙手環胸站在他的身邊，仰仗著雙方之間的身高差，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的同僚，“怎麽？先前不是還在同母神獻媚嗎？怎麽現在灰溜溜的回來了？”

柯尼特聞言，擡起頭來看他。那一雙平日裏如同寶石一樣美麗的藍色眼瞳在這一刻卻染上了陰霾，看上去像是沒有光能夠照射進去的深海，又或者是黑雲壓城城欲催的風暴降臨之前的天空。

“閉嘴，白沙。”他不耐煩的這樣說，猩紅的舌尖掃過自己尖尖的犬齒，“如果你只是想要來說這些的話，那麽我們之間可沒有什麽好談的。”

顯然，如果奧蘭多還抓著這個事情繼續說下去的話，迎來的可能就是柯尼特毫不留情的發動的攻擊。

然而奧蘭多倒也的確不是為了故意看他的笑話才來的。

“你已經開始不滿足於和母神現在的關系了。”他說，“怎麽？先前不還是在為了自己能夠最[接近]母神而沾沾自喜，向著我們耀武揚威的炫耀？”

柯尼特頓了頓。

——他曾經的確是那樣認為的。

最接近母神的距離，比起其他所有的同僚都要能夠更加貼近母神的特殊的對待。就好像是在母神那裏有一條旗幟鮮明的界限，將“柯尼特”與“別的魔王”給劃分開來。

柯尼特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對於這樣的一種優待抱有極為自得的情緒。這是只屬於他的優待。

但是漸漸的，伴隨著同母神相處的時間與機會越來越多，柯尼特開始意識到，這或許並非是一件好事。

因為，對方之所以對他抱有這樣一份特殊的對待，是因為完全把他當成了同外表一致的小孩子。

這可實在不是一件什麽好事。

因為這代表著，母神從始至終，都根本沒有將他當做是一個“男人”去看待。

柯尼特有些難耐的用犬齒的齒尖磨著自己的舌頭，直到已經開始有血腥味在口腔當中絲絲縷縷的蔓延，他才終於謹慎的做出某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