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實

許卓看到不遠處兩個人並排走近,他沒想到寧歲和謝屹忱看起來還挺熟的,連帶著向她也多看了一眼。

謝屹忱還在想胡珂爾這男朋友為什麽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剛伸出手,對方就急不可耐地說:“我們見過。”

頓了下,又多補充一句:“籃球賽的時候。”

他們確實是只在那次有過一面之緣,但這樣一講謝屹忱很快就記了起來,朝對方勾了下唇角:“有印象。”

張余戈倒是沒想到他和許卓還有這種交際,後者態度變好之後,看著莫名順眼了許多。

“原來你們以前認識啊,那就好辦了!”

胡珂爾興高采烈,又擔任起了介紹的職責,謝屹忱和許卓握完手,和沈擎又打了個招呼。

幾人簡單地認識了一下,決定時間差不多了要下山,既然有緣碰上了,就六個人一起走。

謝屹忱走在前面,憑借腿長的優勢,三千多米的海拔還挺閑庭信步,黑色沖鋒衣領口散漫敞開,整個人有種難以言說的痞勁。

寧歲走快了兩步才堪堪和他並肩,細胳膊細腿的,微微有些喘氣,搞得臉上粉撲撲。

謝屹忱看了她一眼,正好前面碰到另一處人擠人的平地,他緩下了步伐,回頭等其他的人跟上來。

蒼山不愧是大理南端的第一山脈,群峰巍峨壯美,植被紛繁,忽略登山的勞累和熱烘烘的人群制造的溫度,這樣的景色應該是一等一的難得。

寧歲找了個休息的間隙把拍的照片發到家庭群裏,寧德彥第一時間就跳出來贊嘆:【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老頭還挺有文采。

過了會兒,輪到芳芳發言:【懸崖很高,路在腳邊,注意安全,小心一點。】

寧歲:“……”怎麽你倆突然都變成詩人了??

寧德彥似乎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我倆最近在輔導小東西初中語文,耳濡目染不少[呲牙]】

他倆確實還挺前瞻,這麽早就壓著寧越去背初中古詩詞了,現在正在抽查默寫。

芳芳:【這玩意兒就沒寫對一句正確的古詩。】

芳芳:【連豆腐都有腦,他怎麽就……】

近日裏,二老對於小鬼頭的昵稱不斷增加,從“越越”“寶貝兒”變成“這東西”“那玩意”,足見愛之深,恨之切。

寧越:【我還在群裏!!!】

然而沒人理他。

手機一聲響,寧德彥在群裏發了一張照片:【[微笑]】

都是寧越狗爬式字體的默寫傑作。寧歲點開來,隨意看了兩行。

——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爹娘。

——垂死夢中驚坐起,仰天大笑出門去。

寧歲:“……”也是天才,竟然毫無違和感呢。

夏芳卉在家庭群裏吐槽夠了就開始私聊她,還是那些老生常談磨得耳朵起繭的嘮叨,讓她爬山看清腳下的路,出門在外要注意保護自己,不要喝酒,晚上不要太晚出去,遠離陌生的男性,手機不能打振鈴,雲雲雲雲。

對於這些,寧歲好脾氣地一一答應。

其實芳芳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經歷過高二密集的黑天鵝事件之後更加患得患失,只是平常竭力控制自己,所以看不太出來。

但是她有時候情緒還是容易起伏,特別是有關於寧歲的事,如果一旦打不通電話或者聯系不上,就像是打開某種閥門和開關,整個人變得過度緊張不安。

所以為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寧歲的手機來電向來都是振動和響鈴一起,保證永遠能夠第一時間響應。

沈擎說得沒錯,這山挺難爬的,中午幾人就著三明治解決了午飯,先後到達高聳入雲的冷杉林和飄飄欲仙的七龍女池。

最關鍵的是他們選的好像是比較硬的鋼鐵版運動路線,所以要走七八公裏,到了下午四點多還沒走完。

胡珂爾早就累成一灘軟泥了,感覺腿部在重復做機械運動,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但她比許卓好點,後者身體素質真的不太行,氣喘籲籲地走在她旁邊,兩個人跟在大部隊的吊車尾。

胡珂爾自顧不暇,沒那個力氣再攙扶許卓,於是和沈擎換了個位置,和張余戈並肩往前走。

張余戈人高馬大的,一身的腱子肉,爬得滿頭大汗,胡珂爾看他前胸後襟全濕了,忍不住叭叭:“你這是水龍頭泄閘了吧,身體這麽虛啊。”

張余戈喘著粗氣,嗆聲回敬:“在花一樣的年紀裏,有些長成多肉植物的人怎麽好意思說別人呢。”

胡珂爾光速反應過來,她哪裏胖了:“滾啊!”

但這話說的多少有些中氣不足,兩人一前一後地吊著,形狀就像兩條瀕臨溺水的狗。

“蒼天,我怎麽這麽慘啊,早上六點半起來看日出,現在又整一個白天的大功率運動。”

張余戈的眼鏡都被汗水的蒸汽給蒙住了,念念有詞的,不經意擡頭看一眼,更氣了,“媽的,都一下午了這爺怎麽還能這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