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築路

那天早晨,常春生的屍體也被發現了,整個喉管被切斷,雙眼睜得大大的,似乎帶著無盡的遺憾和不舍。丁傳根身中兩刀,其中一刀刺破肺葉,加之流血過多,一直處於瀕死狀態。彭老鬼無計可施,只能給他止血,身體內部的傷,只有聽天由命。

而齊天跳入大海,當然無法追上遠去的船隊,最後被眾人拼命撈了上來。

董風山無比自責,要是自己再跑快一點,說不定就可以留下那心狠手黑的何老六。兩個半大的娃子,怎能下的去手呀!

那天上午,齊天惱恨不已,眼睜睜的看著殺人兇手大搖大擺地隨眾坐著船離去,而他和一幹人等還去碼頭送行。他知道,已不太可能抓住何老六了。他既然敢殺人泄憤,必然要遠走高飛。到了巴達維亞後,定會找借口離開曹雄他們。所以,丁傳根和常春生的仇,估計是無法得報了。

隨後幾天,眾少年均顯得有些沉悶和壓抑。相處幾個月的夥伴,一死一重傷,令人既憤恨又郁悶,偏偏他們還做不了什麽,能幫助他們的夥伴。

此次事件後,俞福坤和齊天宣布,營地裏的所有人,都不允許五人以下單獨外出,而且必須隨身攜帶刀劍或者火槍。齊天又讓木工坊做了幾百個木哨子,掛個繩子套在脖子上。一旦遇到任何危險,必須第一時間鳴哨,附近人員會立即趕來支援。

考慮到營地六百余人的融合問題,同時避免再發生護衛欺壓移民事件。齊天向俞福坤建議,根據工農業生產建設的安排,把營地六百余人分成數十小隊,除了領頭的移民小隊長和分配指導工作的少年外,將眾多護衛也分散於其中,負責他們的日常安全以及訓練他們的自衛能力。

如此以來,不但使移民有了一定的安全心理,而且可以提升護衛的守衛職責,加強彼此之間的交流和融合。

悲痛的事情發生了,經歷了,也難過了,但日子還是需要一天一天地過下去。來自大明的移民對於這種事情,似乎很快地接受並會努力地去忘掉。因為,在大明整個北方,死去一個人,都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一次死去成百上千的人,他們都經歷過。在這個亂世,每苟活一天,似乎都是上蒼的恩賜。

在這遙遠的漢洲,能吃飽飯,能睡安穩覺,有遮身的衣物穿,還有避風躲雨的房屋居住,活著的每一天,都是自己上一世的福報。

齊天很快收拾心情,因為,有太多的事務需要他來規劃和安排。建業城的每一個人所期望的好日子,他都必須努力地去奮鬥,去實現。不僅僅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自己。

建業城通往黑山谷的公路修築進度是令人不滿意的。這都過去十幾天了,沿路的灌木雜草,土坡水蕩,很多都沒有清理。這條公路僅僅是條土路呀,按照原先計劃,一個月應該可以修通。可這實地一看,估計兩個月都修不通。

“黑山谷部落每天出多少人?”齊天轉頭問牛虎。

“大概五百多人吧。”牛虎現在已經是建業城對黑山谷土著部落的溝通專家了。

“五百多人?能具體統計人數嗎?畢竟,他們是要吃我們兩頓飯的!”

“……俺一會就去數一數他們有多少人。”牛虎有些不好意思,或許那些土著人真的有在混飯吃。

“這樣,以後我們給他們定個需要完成的距離。遠山,你待會就計算一下,他們一個人可以做多少工作,然後根據距離,給他們定有多少頓飯。完成了,就有飯吃,完不成,就都餓著!”

齊天有些發狠,早一天把路修通了,就可以早一天冶鐵煉鋼。就那些采買回來的三十多噸鐵,估計用不了多久。

齊遠山和牛虎點頭答應著,立刻分頭去辦了。

這條公路初步設計,寬度為四米,將將可以容納兩輛馬車交錯通行。部分軟質土層和水蕩路面是以燒磚的廢料和煤渣來鋪設,再使勁壓實。路邊挖好排水溝,這樣一來就避免了雨天路面的軟化導致的坑坑窪窪。同樣,待材料壓力緩解後,齊天肯定會最終將這條路改建為水泥公路。

緩緩地走在規劃中的公路上,心裏想象著,以後這條路上必然是車水馬龍,無數的物資和人員,來往於這條公路上。

陳大郎靜靜的跟在後面,並時不時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在接近建業城營地時,他們遇到一群嘈雜的明人移民。

原來有人因裸露上身幹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灌木和碎石將他的後背掛出數道深深的血痕,眾人正在手忙腳亂地給他包紮止血。

齊天隨意看了一下,僅是皮外傷,便扭頭離開。

“陳大哥,那些移民都這樣……赤著上身幹活嗎?”齊天問道。

“大多數都是如此!”陳大郎說道,“兩匹土布,就這麽套在身上,多有不便,而且,移民節儉,也不舍得穿來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