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各方的不甘

廣南王阮福瀾臉色陰沉地盯著堂下的幾個臣子,期望他們能拿出一個確切行事章程出來。但令他失望的是,這些廣南國的大臣們卻在激烈地爭吵,對於兩千余大軍竟然敗於一個小島上,需要何人承擔該有的罪責。

王叔阮紹清一意指責水師統領黃源燾和兵部尚書阮景思不查敵情,擅自出兵,而且所派兵將武備松弛,以至於無端敗於小島之上,大損廣南國威。

兵部尚書阮景思則指責統軍將領阮紹隆大意輕敵,誤中敵軍埋伏,以至於造成大軍潰敗。同時,堅持認為派兵攻取那個小島並無大錯,不僅可以嘗試海路攻敵之戰法,還能形成對占城、柬埔寨夾擊之勢。

總的來說,方略是極好的,但錯的是執行人出了問題。

水師統領黃源燾恨恨地暼了阮景思一眼,這老家夥說這話,什麽意思?阮紹隆雖然是水師副統領,但他一個外姓將領怎能管的了一個阮氏的宗親。他是直接向大王請命領軍,沒有經過我們水師的指派。我也很無辜的,好不好。

但黃源燾也不敢直接怪罪到廣南王阮福瀾的頭上,只能以敗軍回報的情況,指責荷蘭人未能給予應有的配合與協助,甚至還炮擊退回灘頭“休整”的安南士卒,最終導致全軍崩潰。

爭吵到後來,幾個人竟然開始談論起如何向荷蘭人討個公道。說他們沒有及時援救安南敗軍,而且還有意地誤導他們,以為那個小島上只有千余逃難至此地大明流民。而敗軍回報,那個小島上實際上,卻擁有四千多裝備精良的軍隊。

有些見機的臣子看到王座上的廣南王阮福瀾愈發陰沉的臉色,很明智地閉上了嘴巴。漸漸的,大殿裏爭吵的聲音小了起來,最後歸於寧靜。

“輕敵冒進,致使大軍潰敗,有辱國威軍威,著令所有領兵軍將革職議罪。”廣南王阮福瀾緩緩地說道:“禮部有司官員至荷人商館,申飭其背義失信之責。”

說著,冷然地看了看堂下的眾多臣子,斷然說道:“著令兵部征調北部勁卒三千至富春(今越南順化)待命,王城禁衛一千整兵備戰,水師舟船即可從以普利安哥(令越南胡志明市附近)附近回轉富春水寨待命。”

“大王,要再攻那小島?”阮紹清詫異地問道。

“王叔有何異議?”廣南王阮福瀾沉聲問道。

“敗軍回報,那個小島築有堅固城池,非一時能以攻克。跨海千裏,恐有不測風險呀!”阮紹清說道:“且那小島所屬之漢洲,我等皆無所知。再次貿然大兵攻之,或樹一強敵,也未為可知!”

“據荷人所言,那漢洲距我廣南萬裏之遙,且國中之民皆為大明逃亡流民,人口不過數萬,何謂強敵?”廣南王阮福瀾朗聲說道:“我廣南幅員千裏,擁民百萬,精兵良將數萬,難道還不能擊破此等小國?此次再攻那小島,四千余久經戰陣兵士,又將攜帶火炮數門,必可一鼓而破那小島城池,縛頑抗賊人於富春。”

“若我大軍再攻不克,甚至再有敗績,那又該如何?”阮紹清問道。

“我廣南兵甲犀利,以雷霆之擊,怎會再敗?”廣南王阮福瀾不悅地說道:“王叔,平日若無事,在府中多多頤養身體為好!”說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那漢洲雖是萬裏之外小國,但它敢在柬埔寨、占城眼前占據那小島,必然實力不容小噓呀。”阮紹清低低地說道:“那荷人船堅炮利,尚且不敢以陸師攻之,我廣南國也不該為些許意氣,徒損兵力!”

堂下幾個安南阮氏的大臣聽了,只是搖搖頭,相攜出了大殿。既然大王一意攻那小島,我們做臣子的,自然要傾力支持,並為之做出兵力物資的合理調配安排。那個所謂的漢洲小國,即使再有實力,但其遠涉萬裏,還能對我廣南國構成威脅?

在這一帶,唯有北邊的大明和升龍城的鄭氏,對我廣南國有一定的威脅,余者,皆不足畏。大王動用北邊防禦鄭氏之勁卒和王城禁衛,恐怕除了攻占那個小島,更多恐怕會劍指占城,以普利安哥為基,南北擠壓侵奪占城所余不多的國土,並最終滅亡吞並這個南邊小國。

敗於那個小島上數千流亡明人,不要說大王咽不下這口氣,他們作為廣南國的臣子,也是非常不甘,如果不再加以征伐,廣南國如何能成為此地有聲有色的大國。

……

而就在廣南國聚集臣子討論如何再伐新生島,重振國威軍威之際,在遙遠的的北方島嶼,福爾摩沙熱蘭遮城總督府內,荷蘭東印度公司駐福爾摩沙總督範·德·勃爾格也在靜靜的聽著下面的殖民官員討論著是戰是和的決議,而不發一言,但整個臉色卻顯得一片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