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棠(第2/6頁)

真想敲死他,麻煩的事情他就不管,我是要他幹什麽的?

昏天暗地的忙了幾天,好不容易熬到新年臨近,也到了一年之前約定的蕭千清登基稱帝的日子,想著等過了這關就可以到金陵逍遙去了,誰知道我卻在新年前一天昏倒了。

說起來還挺丟人的,只不過趕朝會起床的時候有點頭暈,結果在乾清宮坐了沒一會兒,再起身的時候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昏倒了。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蕭千清寢宮的床上,酈銘觴坐在床頭,見到我醒了,一臉似笑非笑:“恭喜娘娘,有身孕了。”

我翻身坐起來:“真的?”

酈銘觴搖著頭,三縷長須亂動:“先生我診出來,能有假麽?只是這個懷孕的時機真不好啊,雖說是貨真價實臭小子的孩子,說出去誰信啊……”

我跳起來一把抱住他:“太好了,太好了……”然後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把眼淚鼻涕塗了酈銘觴滿身。

知道我懷孕了之後,蕭千清總算逮到了借口,找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隔天的登基大典推了,私下裏坐下來跟我說:“這個皇帝做起來真是太累了,我這麽青春年少,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說著盯著我的肚子,“這孩子是男孩吧?太好了,等他生下來,我們咬定他是皇上的遺腹子,推他登基。年齡不對了,就找些理由編編,反正等孩子兩三歲後,一歲兩歲的也看不出來,總歸我們兩個現在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什麽就是什麽,諒他們也不敢廢話。”說得還特別理直氣壯,一點也沒有羞愧的樣子。

我氣得用枕頭砸他:“憑什麽我兒子就要當皇帝做牛做馬?她要是個女孩兒,你還想說要她女扮男裝來做皇帝,是不是?”

蕭千清眯上那雙淺黛色的眼睛,笑得傾國傾城:“這都被你猜到了。”

他長了這麽一張臉,真是罪孽。

閑話歸閑話,最終新的一年到來,是德佑十年。

做了孕婦後,酈銘觴天天圍著我的屁股打轉,嚴禁我出禁宮十裏之外,口口聲聲說我也就比樹上的猴子安生一點,為了大武明日的天子著想,非得把我看緊了。

不過另一方面蕭千清也很自覺地就把政務都攬過去了,說為了往後數十年的清閑,一勞永逸,值得。

沒事幹之後,我整天悶在後宮裏閑得無聊,除了逗小山和嬌妍就再也沒有別的樂趣,如今連熒現在也在金陵跟著宏青,想看她點支香都看不到。

鳳來閣那邊不見閣主,蘇倩也曾來信催過好幾次,想讓我到金陵去。說是在哪裏養著不是養著,閣主都一兩個月不露面了,就算去了什麽事也不做,給總堂的子弟看個活人也是好的。

一琢磨,再也不客氣,借著行動不方便為由,把鳳來閣的總堂挪到了京師,堂口就開在玄武大街上,出禁宮不到五百步,夾在一堆官衙和內造廠之間,一時風光無二,連京城巷子裏的老奶奶都知道現在有了個鳳來閣,是厲害人很多的地方。

日子飛速地過去,一切都很平靜,江湖再無風波,朝堂是吵吵嚷嚷的老樣子,什麽都沒有變化,卻像是有些什麽,已經悄悄改變了。

轉眼是明媚的三月天,禦花園中的海棠開了滿樹,一夜風過,就是滿地殘紅,這天起床了沒有事做,就搬了個椅子坐在絳雪軒外看書曬太陽。

我一月份的時候間或疲乏幹嘔,後來精神和胃口就好的不得了了,還特別喜歡吃油膩東西,坐著看書就讓小山向禦膳房叫了碟火腿肉,邊看邊吃。

淡粉的海棠花瓣不時飄落到書頁上,一碟火腿剛吃了一半,嬌妍就捧著一封信走過來了,一臉懵懂:“娘娘,剛剛有個小公公跑過來,把這封信塞給我說讓我交給娘娘。”

我放下書,舔舔指頭:“給我。”

嬌妍期期艾艾:“有些蹊蹺啊,信裏沒什麽古怪吧?”

我一笑,奪過信封就把信箋抽出來:“在信紙上下毒這招太老了,你娘娘我好歹也是鳳來閣的閣主,還怕這個不成?”

純白的信箋抖開,只有寥寥的幾個字:出宮一敘,如何?落款是:靈碧教教主,鐘霖。

我用手指輕輕拂過那一行字,靈碧教教主,鐘霖。

嬌妍在一邊叫著插嘴:“娘娘,娘娘,這信裏果然有古怪吧?”

我擡手一個暴栗打在她頭上:“真有古怪了還有時間給你嚷嚷?”

嬌妍抱住頭“哎呀”,小山在一旁偷笑。

我站起來,身上穿的是輕便的白紗和襦裙,正好也省了換裝,徑直就向玄武門走去:“我出趟宮,不準告訴酈先生。”

嬌妍和小山在身後亂叫,我也不管,撇下他們來到門口。

執勤的禦前侍衛執事是熟識的孫定寬,我向他笑了笑,他行了個禮,就叫戍衛們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