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聽到(第2/3頁)

原本就對魚肉沒有抵抗力的兩人,加之有肚子催著,所以等店夥計把飯盛上來後,就大快朵頤了起來。

都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此刻那泛泛而談、投機取巧啥的,早被兩人拋到了九霄雲外。

林遠秋讓跑堂拿來一只空盤,然後每樣菜都夾上一些,讓書硯也趕緊吃。

不說半大小子正是受不的餓的時候,就是這種他們吃著,讓人在邊上看著的事,反正就目前而言的林遠秋,是肯定做不出來的。

至於以後,不同時候不同的心境,他現在也不知道。

方才點菜時,特地叮囑了要多加些豆皮和香菇。

是以,這會兒的林遠秋和周子旭,正你一筷子豆皮,我一筷子香菇的,吃得暢快極了。那浸足了魚湯的豆皮和香菇,再配著米飯下肚,簡直是人間美味。

至於那條一尺多長的紅燒鯉魚,早剩下魚骨架子一副了。

吃飽喝足,話題又重新轉回到了策論文章上。

周子旭心裏的疑惑還沒解呢,話說,“投機取巧”四個字可比他的“泛泛而談”嚴重多了,林兄是怎樣做到安之若素心裏一點都不難受的呢。

林遠秋讀懂了周子旭眼裏的詫異,便笑著問道,“周兄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麽就跟個沒事人似的?”

周子旭點頭,換作是他,被烏靜先生批語寫文章愛鉆營,哪有不難受的道理。可林兄卻是不以為意,仿佛被說的人壓根就不是他似的,實在讓人費解。

只是沒等周子旭開口應答,卻聽林遠秋笑道,“我又沒有投機取巧,自然沒啥好難受的。”

說他文章言之無物他肯定承認,可說他投機取巧,林遠秋是絕對不認同的。

林遠秋是知道自己的,在寫文章時,自己可是一丁點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所以他有啥好難受的,他總不能因為旁人的誤解而懲罰自己吧。

再說,從烏靜先生的批語中,最起碼可以看出,自己的文筆還是過關的,不然對方也不會用“巧”字來形容自己吧。

周子旭呆愣,“居然可以這樣?”

“不這樣還哪樣,”林遠秋翻了一個白眼,“莫須有的事我去難受幹嘛。”

對啊,這可不就是莫須有的事嘛,周子旭連連點頭,“說得極對說得極對,我與林兄相識幾年,知曉林兄從來不是刻意鉆營之人,且林兄的文章我也看過,哪有投機取巧的地方,想來定是烏靜先生年歲大了,眼神不好使,看錯了林兄的文章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子旭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話很有道理。

那烏靜先生已是兩鬢斑白,雖走路不見蹣跚,可年紀大的人,眼神不好是常理,看錯了好文章也是有的。

如此一想,周子旭覺得那“泛泛而談”也沒什麽了,既然能看錯林兄的,那麽看錯他的可能性也絕不是沒有。

所以,他的文章也沒那麽不堪才對。

心裏的石頭放下,周子旭頓覺自己又是科舉路上的好苗苗了。

只是沒拜入烏靜先生門下著實可惜。

先前周子旭就聽叔爺說過,有名師指點,勝過自己苦讀數年。

想來,當年叔爺若有位好老師點撥,也不至於一連考了二十多年都未闖過鄉試這關了。

林遠秋卻不以為意,他確實也十分期盼著能有好老師的教導,可這事不是自己巴望著就能成的。

所以,對於能否有機會拜入名師門下的事,林遠秋向來都有思想準備。

都說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自古以來,寒門庶族出人頭地不容易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教育資源與名門望族相形見絀。而像他這個連寒門都算不上的貧民子弟,就更不用去奢求什麽好的教育資源了。

林遠秋還清楚記得前世看到過的一篇賦詞,而寫它之人,正是歷史上第一位平民出身的狀元。

說來科舉制度從隋唐開始,而這位平民狀元卻出現在宋朝,這可是相隔了幾百年呢,可見平民走科舉路有多艱難。

至於林遠秋為何會記得這麽清楚,實在是因為那篇賦文開頭的一句話特別有名,那就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而賦文裏寫到: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雞兩翼,飛不過鴉,馬有千裏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沖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

短短幾句,道盡了無權無勢之人的心酸和不易。

所以,林遠秋一直都頭腦清醒自己的科舉路並不容易走。

也所以至第一日去族學念書開始,在學業上,林遠秋就從沒有懈怠偷懶的時候。

他還清楚記得大雪天,自己踩著及腿的雪,一步步去上學的日子。當時到了學堂時,布鞋都已經濕了。冷嗎,當然冷,不然手腳上的凍瘡是怎麽來的,可林遠秋知道,若自己不拼命搏一搏,那麽往後的日子就有無數的冷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