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旱地裏的莊稼種完了,水田裏也收拾幹凈,每日也就是晨昏之際去查看秧田裏的水。

要說這大米不好吃呢!這秧苗培育也是有講究的,水多了不行,水少了又怕旱死,還怕鳥雀把種子給啄了。

所以這種子撒下去這些天,最是磨人,本來就沒多大事,卻非得要拿一個人來看著。

這事兒自然也就落到了白亦初身上,往年周老大還在的時候,都是元氏去負責的,哪怕是夜裏守田水也是她。

但現在周老大沒了,她一個寡婦反而要更留意名聲了。

田裏的秧苗有白亦初負責,元氏得了空閑,也就帶著周梨去趕集。

說來那原來的周梨也是可憐,因為身體的緣故,連村子都沒出過。而現在的周梨身體逐漸好,元氏便領著她去。

當然了,路上強行將周梨背起來走了好幾回。

到了鎮子上,因周梨在,元氏破天荒下了小館子,吃過面後,便領著周梨去逛集市。

這次主要來,就是為買小豬仔的事。

周梨不大懂,只是瞧見有個老婦人的那一窩小豬仔個個都精神頭十足,白毛下面皮還泛著粉紅,上竄下跳的,一看身體就十分健康。

但卻被元氏拉著離開,她甚是不解:“元姨,那豬仔不好麽?”

“那一看就是喂了酒糟的,你看那豬渾身就比別家的小豬要紅個一兩分。且不說喂了酒糟多了好幾斤重量,咱得多花冤枉錢,就那病豬瘟豬吃了酒糟,也精神都很。”元氏解釋著。

所以未免買到病豬,這種吃了酒糟的不要。

那吃了酒糟的,也就是騙騙那種才當家的小夫妻罷了。

只怕瞧見那豬渾身色兒好,又精神,高高興興就買回去了。

兩人又逛了幾處,最終瞧中了,元氏跟人家磨了半天的價格,總共花了三兩六,一公一母,公的那頭是小花豬,可愛又伶俐。

元氏的意思,現在家裏多了個能幹活的白亦初,周梨身體也好起來了,所以就買了頭小母豬,到時候就不扇,等大了拉去找個種豬配了。

如此來年不但不用買小豬仔,還能賣小豬仔,多賺一筆。

周梨聽著雖是辛苦了幾分,但想著家裏如今沒個什麽營生,雖有那些個銀子,但往後要花銀子的地方多著呢!也就十分贊成,只是如此一來,便擔心起來,“這樣我們家地裏的糧食怕是不夠了。”

便建議著,等今年新糧快出來的時候,買點陳糧,這樣價格便宜些,摻著豬草喂豬是十分劃算的,一日煮一大鍋豬食,也是大人手抓一把糧食,添在裏頭給豬食做個哨頭罷了。

元氏直誇她聰明,兩人又添補了些其他的家用,拉著繩子,趕著小豬回村。

家裏如今雞鴨鵝豬都有了,周梨便開始盤算著,若是有頭驢就好了,只是今年怕是買不得了,不然那點私房錢就叫叔嬸發現了,不得安生。

只想著這小母豬爭氣些,明年賣了小豬仔得了銀子再買。

轉眼著她爹忌滿一月,身上的孝服按照規矩也脫了下來,正巧地裏的豆苗玉米都長了出來,田裏的秧苗也不錯,嫩綠一片。

而且這會兒漲勢穩定,也不用去趕鳥或是天天守田水了。

元氏也得了些空閑,太陽又暖,便跟著村裏的女人們在打谷場的皂角樹下納鞋底縫補衣裳。

周梨把鴨子跟鵝趕去了自家的魚塘,便也去找河對岸田埂上打豬草的白亦初,路上遇著了去十裏外半坡廟裏做尼姑的花慧。

花慧是周梨家的鄰舍,小時候花慧還來她家玩過,後來花慧娘去世,她爹娶了後娘,時常打她,她姑姑見著可憐,自己又沒法養,便勸著花慧爹給送到廟裏。

這個出家可跟那些個犯了錯的世家小姐們的出家不一樣,她們不剃頭,也不念經做什麽早課,每日也跟村裏人家一般,種地挑水打柴。

運氣好些的時候,跟著廟裏的師父去大戶人家做法事,還能吃上一兩口香甜的糕點呢!

她見周梨身體好了,自是十分高興,兩人拉著說了會兒話,才分開。

等周梨到田埂上找到白亦初,幫忙抱了幾堆割好的豬草進背簍,就聽到河對面的田壩裏傳來聲音,“阿梨,快回來!你家出事了!”

這鄉裏就是這樣,隔了個三四裏,喊一聲仍舊能聽見,更別說這才一裏左右罷了。

她和白亦初相視了一眼,下意識都以為是她那些叔嬸們鬧了幺蛾子,也沒敢耽擱,白亦初立馬背起背簍,“我先回去,你慢些別急。”說罷,一個小跑很快就與周梨拉開了距離。

白亦初那腦瓜子聰明,他先趕回去了,周梨也不擔心。

等她回村的時候,發現人都聚集在打谷場,並非是自家,白亦初擋在元氏跟前,面前是一對箭弩拔張的中年夫妻。

並不見周家這邊的人,就族裏一些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