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苗氏愣在原地, 回老家有一陣子了,發生的變故又不少,已經叫她忘記了, 人家喊三夫人,正是喊自己。
來人見她站著不動,眼角又帶眼淚, 有些擔心,便重新叫了一聲:“三夫人?”
苗氏這才回過神來,連連應聲:“我,我沒事,我這就去。”一面忙擡起胳膊,拿袖子把眼淚擦了幹凈,急忙往堂屋去。
在堂屋裏的周梨也有些著急, 擔心和驚喜來回在心中交替著, 尤其是見傳話的人都去了這麽會兒,還不見苗氏來,更是急得站起身來,正走到堂屋門口,終於是見著苗氏身影映入眼簾,“三嫂。”
“阿梨,怎了, 我怎麽聽說, 是書源爹有消息了?”苗氏有些緊張地看著周梨,深怕這是驚鴻一夢。
周梨連忙笑道:“是啊,才查到, 書源他爹正是前幾日被帶往城裏去。”說來又自責,路上他們遇著了好幾輛馬車, 當時還以為是哪個行商,也不知那車裏裝了什麽,紮出那樣深的車痕來。
誰知曉,那就是送昆侖奴出去的車隊,那昆侖奴從藥池子裏出來後,還要經過今天的緩沖時間,才能聽奴隸主的命令下地幹活。
而他們這些人著急出貨,那些個緩沖時
間就都用來運輸了,用幾個馬車塞滿了昆侖奴。
反正現在的昆侖奴在他們眼裏也不是人了,所以如同那貨物一般擠在裏頭,但凡有個縫隙也要給填滿。
正是如此那馬車早就超脫了原本的負重,留下來的車痕也就十分顯眼。
當下後悔就這樣錯過的同時,也急忙拿了那從那桐樹村繳獲得來的賬本翻給她看,指著她瞧:“這些人,將昆侖奴的來路都寫得清清楚楚,你瞧這裏,便是書源爹的名字了。後頭的一串日期,是他們下藥池子的浸泡天數,後面是他們被送走的時間。”
現在算起來,怕也到了城裏。
只是可惜沒有後世那樣發達的通訊,不然現在便可以通知城裏將這些還沒來得及出手到買家手裏的昆侖奴給攔截下來。
不過即便是沒有這樣的快捷信息,周梨也早在發現賬本之際,馬上就打發人去送信了。
苗氏雖是不認識字,但周天寶幾個字還是認識的,一時見著了是熱淚盈眶。
雖不知人找回來是什麽樣子,但有個音訊也好過了杳無音信,如此總算是有個寄托,只盼望著早些回來,成個什麽樣子也不要緊了。
周梨本意是想叫她高興些,好歹是得了個消息,但見她反而抱著那賬本哭起來,一時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好心辦錯了壞事,忙安慰起她。
苗氏也不是那不聽勸的,曉得周梨還有許多要緊事情要處理,擦了眼淚便告辭出去。
連忙同自家嫂子侄兒媳婦們分享著。
她們聽了,也是滿心歡喜,一時只暢談起來,樣樣往好的地方說,倒是叫苗氏心中也是得了寬慰。
那周書源也聽得了此消息,也是高興不已,連忙同小妹去說。
而與周天寶一同送出去的,還有鎮子上三四個年輕人,這裏周梨都各自通知了他們家中,一個個是感激不已。
只是面對他們的感激,周梨卻是心中有愧疚,本來這件事情,若是衙門但凡將心思放在老百姓們身上多一點,是絕對不可能發生,更不可能有這麽多後續的。
而衙門不作為,甚至還藏有與這些賊人同流合汙的蛀蟲,到底又是他們朝廷的瀆職,將這等心術不正,行為不端的惡人進入了朝廷體系。
也正是如此,周梨和白亦初兩人是雷霆手段,一點不含糊,不過是兩日,那縣裏假冒的周家和一應與此事有關的衙門中人,是一個也沒有留下,其他們的家產全部沒收來充公。
他們不管男女,但凡與此案子有關之人,逐一根據輕重判了下去,第三日就齊刷刷地被送往了本地黑金礦場裏。
也是就此地的煤礦上。
只不過這裏的煤層所在之處,皆是那河流,所以可以說,他們接下來一年四季,都要在那黑乎乎的河水中勞作了。
且往後年年亦是如此。
話說這八普縣的縣令其實一開始就覺得此周家非彼周家,但覺得這個周祥生有如此膽量,膽敢冒充周梨家的親戚,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傑的,沒準真能幹出什麽大事來。
因此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這接觸下來,這周祥生果然是沒有叫他失望,不管短短半年裏,這周家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且還有周梨親自題書的匾額。
於是他便也開始相信,心想著周祥生即便不是周家近親,只怕也是遠戚,自此後是真的一點不敢怠慢,但凡與之有關系的事和人也是格外的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