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年代文裏吃軟飯（六） 柔弱

“梅子，上床，咱們小家庭的第一次會議即將召開。”

宋辰朝梅子招了招手。

開會？多高級的詞啊，以前只聽說過生產隊裏的幹部要開會，趙家村唯一一個有資格參加小會議的女人就是婦女主任。

趙梅子手足無措之余，心態一下子就變嚴肅了，剛剛那點不正經的想法趕緊放一邊。

“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兩口子過日子肯定不能一個人說了算，咱倆得有商有量的。”

宋辰的聲音好聽，說話溫柔極了，和趙梅子以前接觸的異性完全不一樣，他這句話的內容，更讓趙梅子心動。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從熟悉的趙家村來到一個陌生環境的緊張和局促都少了大半。

她覺得自己真的找對了男人。

看趙梅子的態度有些放松了，宋辰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梅子，我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他看著趙梅子的眼睛，語氣溫和卻不失力度。

“我想把軋鋼廠的工作讓給你。”

這話一出，趙梅子差點沒嚇得從床上翻下去。

軋鋼廠的工作，那可是軋鋼廠的工作！

他們村大隊長，也就是趙雪茹的大伯家的大兒子就在城裏當工人，村裏有小道消息，說這份工作是大隊長一家從一個孤寡老工人手裏買的，聽說花了五百多塊錢呢，而且對方上班的那個廠子規模遠遠比不上軋鋼廠這樣的大廠，雖然同工種的工資都是國家統一的，但是工廠效益不同，年節發的補貼也不同，軋鋼廠工作的價值顯然更高。

“可你為啥要把工作讓給我啊？”

趙梅子不懂宋辰的用意。

“你聽我跟你分析。”

說到這兒，宋辰就來精神了。

“我出生在四九城，城裏戶口是怎麽都不會變動了，你還是鄉下戶口，就沒辦法領城裏的定糧，要是我把工作讓給你，就能名正言順將你的戶口關系從生產隊轉到街道來，這樣一來，你也能變成城裏戶口，孩子的戶口關系是跟隨母親的，將來我們的孩子出生，同樣也能領定糧。”

這個好處再明顯不過了，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很難，首先單位不會讓你鉆漏洞，通過接班移戶口的方式先將老婆的鄉下戶口遷過來，等老婆變成了城裏戶口，再把工作還給男人。

這個工作一旦交接給了趙梅子，就很難再回到宋辰的手上。

可是他不介意啊，他巴不得趙梅子一輩子都占著這個工位呢。

但顯然絕大多數男人是不願意的，所以使用這種方式遷戶口的人鳳毛麟角。

“你知道咱們廠的女工福利有多好嗎？”

宋辰又給她細數女工的好處。

“免費的勞保用品就不說了，女工定期還能發放衛生紙，而且享受廠醫院的免費醫療，以後咱們生孩子就不要錢了，除此之外，女工還有40天產假，還能按時離崗喂奶，這些假期工資照發。”

這些女工獨有的待遇宋辰是享受不到的。

“這算不算挖單位墻角？”

趙梅子紅著臉小聲問道，這應該是占單位便宜吧。

“這叫合理使用規則。”

宋辰一本正經地說道。

“梅子，我再和你坦白一件事，其實我的身子骨有點弱，工廠裏的活我吃不消，人家家裏都是男人養家，我們家得換成你上班，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這話一出，趙梅子恨不得把頭搖成撥浪鼓。

在她看來進工廠當工人那真的再舒服不過了，他們生產隊就那麽幾個人在城裏上班，每每回來都將上班單位誇得天花亂墜，說工人的待遇有多好，工作強度有多輕松。

不過雖然覺得工人是一份比下地幹活輕松許多許多的工作，當趙梅子對上宋辰那張白玉般的面容時，還是理所當然的覺得，這對他來說未免太勞累了些。

他看著就是該享福的人。

“你真的要把工作讓給我啊？你不擔心嗎？”

趙梅子有些忐忑地問道。

她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對她而言，軋鋼廠工人的身份太過貴重，趙梅子從小就生活在封建閉塞的小村子裏，她看到的世界是扭曲怪異的。

男人打女人理所當然，他們只要下地幹活就是合格的當家人，而女人不僅要下地幹活，還得操持家裏家外，洗衣做飯帶孩子，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媳婦是外人，趙梅子見過許許多多的姑娘嫁到他們村子裏跟村子裏的男人組成了夫婦，但是這些女人依舊被防備著，家裏的錢糧都掌握在婆婆或者自己男人的手上，有些人家年輕媳婦做飯，婆婆還會在灶頭盯著，就怕她偷吃或者昧下一部分接濟娘家。

這些女人往往得熬到她的孩子都成家了，她搖身一變成了婆婆，才徹底被夫家接納，成了自己人。

趙梅子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所以她一直想要跳出這個圈子，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