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暗礁島換乘的客船上。

一位油光水滑, 穿著中山裝,提著小皮箱的男同志正在跟邊上的老太太神侃了一路,成功收獲到一根嫩出水的小黃瓜。

小黃瓜的尖上還帶著黃色花骨朵, 是老太太從自家園子裏趕新鮮摘下來, 帶到大禹島上給女兒女婿吃的。攏共也就十來根。

顧濤濤“哢哢哢”咬的嘎嘣脆, 胃裏排山倒海的不適感被清香的黃瓜味壓下去不少。說出來誰信,他居然有些暈船。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大禹島, 嘴裏哼著《打虎上山》的京戲文,嘴巴咧的越來越大。

他七年前來過一次大禹島,荒涼、窮困,什麽娛樂活動都沒有。這麽些年過去, 要不是因為在北京待得不大順心,他也不願意大老遠跑到這邊來。

要說不順心其實也不準確,事實上是失戀了。

他追求小雯同志兩年未果,跑前跑後出人出力,最後被拒絕了。他想不明白小雯同志為什麽會拒絕他, 不過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中國人常說的四個字:來都來了。

想那麽多幹什麽, 開心點吧。

他幹脆走到甲板上,在微涼的寒風中架上黑墨鏡, 正經的又冷又酷。

大背頭被他梳的十級狂風過來未必能打亂, 再配上這副圓圓的黑墨鏡,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不夠淳樸。

好在一米八幾的身高和帥氣的下巴頦, 讓人覺得他多少有些正氣在身。不像是在內陸犯事, 道聽途說逃到島上的壞家夥。應該是從哪裏跑來度假的大少爺。

望山跑死馬, 在海上看大禹島也差不多。

明明近在眼前,客船嗚嗚嗚地行駛了大半天的功夫, 才慢悠悠地往大禹島碼頭靠近。

他揉了揉胃,上次過來還是蹭他爸坐的直升飛機來的。沒想這次這麽折騰。

而且這次他們二老幫他收拾了六七個大包,還讓一名小戰士幫著“護送”登島。就怕他打著找他哥的旗號,跑到別的地方撒野去了。

顧濤濤本來還挺高興的,他爸媽總算對他有了那麽一丁點的愛心啊。等到上車前,他媽說:“一共七個包,六個包給你嫂子帶的衣服和吃的,我收羅了一冬天,弄丟一個你可就別回來了。”

顧濤濤尋思就算只有一個包也好啊,誰料他媽又說:“剩下的那個包是給你高嬸子帶的,記得去了就給她。”

顧濤濤在家庭弟位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帶上七個包揚長而去。這一路上幾經周折,多虧有人幫忙。

他從船上下來,第一眼見到的是謝偉民。

“哎喲,我最親愛的謝大哥!您怎麽親自來接我啦!”

謝偉民跟他抱了一下,很高興他的到來,倆人比起顧聽瀾更像是親兄弟。

“我還不是怕你哥忙,接不了你你走丟了麽。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我幫你拿。”

顧濤濤推推墨鏡說:“到底還是謝哥疼我,我哥說我要是把包弄丟一個他就把我沉海裏。你說我容易麽我。”

謝偉民知道他有個喜歡的姑娘,據說巴巴地追求了挺長時間的,便說:“你怎麽就一個人來呢?我弟妹怎麽不帶來?”

謝偉民純屬哪壺不開提哪壺,顧濤濤抿抿唇說:“我受傷我失戀我過來求安慰的,你就別戳我心窩子了。”

謝偉民也好不到哪去,倆人感同身受,相互唏噓。

顧濤濤見了謝偉民,開始叨逼叨逼地說:“有他這樣當大哥的麽,我千裏迢迢來看望他,他不接也就算了,我嫂子居然也不來。”

謝偉民好些年沒見他,比劃了一下兩人差不多的個頭,替顧聽瀾解釋說:“你哥是真有事,剛開年阮旅把不少工作交給他練手,今天一整天的電話會議,他走不開。”

“那我嫂子呢,到底都是一家人,她怎麽不來接我。”顧濤濤做作地說:“是要給我下馬威麽?”

“你放心吧,你哥給你下馬威你嫂子都不帶給你下馬威的。”謝偉民站著碼頭往南邊一指說:“人家可是奉獻勞動力,去農場幹活去了。再說了,你不是明天才到麽,今天就來了,你可怨不得別人。而且,我不是站在你面前麽,咱倆哥倆多好啊,你不想我啊?”

“想!就想著謝哥今年帶我去野區見識見識呢。”顧濤濤賊好哄,知道都有正事不是故意冷落他,玻璃心七拼八湊了一下,還算齊整。

他見謝偉民穿著便衣,跟他勾肩搭背起來,招呼著他身後的小戰士一起往岸上走。

三個人大包小卷先一步到了謝偉民的宿舍,顧濤濤說什麽不願意去他哥嫂家住客房,不如在宿舍裏自在。

謝偉民原就是跟顧聽瀾一起住的,後來顧聽瀾帶著王天柱搬了以後,他就自己住一個房間,旁邊的床還是空的。

“這地方可真好,青山綠水,滋養人啊。”送顧濤濤過來的小戰士還有別的任務,跟著其他人走了。顧濤濤洗了把臉,靠在床上打了個哈欠說:“你有什麽安排沒?沒安排我先眯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