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花芽看他們離開, 納悶:“咦,怎麽人還走了。”

林回一手夾著一個木頭凳子,見到人走了, 扭頭又把木頭凳子搬走了。

顧聽瀾說:“道不同——”說了半句, 勾著小妻子接後半句。

花芽抱著小瑤瑤往他腿上一坐, 小腰一叉說:“道不同——那就咱們自家人吃飯,更香!”

顧聽瀾笑了:“一點沒錯。”

花芽把身子彎下來在顧聽瀾耳邊說:“待會再吃鍋巴, 大姐剛鏟出來的熱騰騰的最好吃。我給你蘸多多的白糖。”

顧聽瀾心裏一暖,也小聲說:“麻煩適量添加,不要過度吃糖。”

“嘁。”花小芽覺得顧聽瀾不識好人心。

村子裏白糖多貴呀,要攢一年的糖票趕著年根底下才能買上半斤一斤的。一般身體不舒坦, 生病坐月子才能喝上一碗糖水呢。

顧聽瀾覺得小妻子回到娘家,頗具鄉土氣息。

要是頭上再包個紅紗巾,妥妥的小村婦。要說跟其他人能區分出來的,就是他的小婦人黑溜溜的大眼睛透著機靈勁兒,還有一雙養的白白嫩嫩的小手。

他以前在兵營裏聽過有混兵蛋子說過, 怎麽判斷一個女人在家裏受不受寵愛。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女人的纖纖玉指滑不滑嫩。

整日在家鍋碗瓢盆, 帶著油煙子熏出來的手, 跟整日塗脂抹粉,擦發油的手摸起來的感覺是絕對不同的。

當初顧聽瀾就是當個渾話聽, 有了小妻子後漸漸地體會到這樣的心情。

家裏臟活累活他都幹了, 把小妻子養的嬌嬌氣氣是最好的。她的小手就該滑溜溜,如她的生活一樣, 沒有一絲的坎坷和勞碌, 順順滑滑這樣才是最好的。

後來他總結有些渾話說出口, 就看聽的人是怎麽聽。像他這樣把渾話聽成疼媳婦的至理名言的,絕對是頭一個。

花芽知道顧聽瀾想了解她在家裏的生活, 於是特別“好心”地請嬸子給顧聽瀾做了一盤餑餑。

大家坐在飯桌上,如今肚子裏面不缺油水,吃糠咽菜也就不覺得難受。反而吃起來多了一重趣味。想起不少往事。

特別是花芽把餑餑的故事說給顧聽瀾、周凱齊、方圓他們這些外來戶聽,一個個都要笑掉大牙。

“真的,我跟我二姐上過一次山。天寒地凍的,想著吃口餑餑吧。怎麽咬都咬不動啊。”林娟拿起地瓜面餑餑在桌子上彈了彈,咧嘴大笑著說:“後來我爹跟我二姐一起也遭過一次,倆人拿著餑餑餓紅眼,差點在山裏頭餓昏頭。”

其他人都在笑,只有顧聽瀾捏著掌心大小的餑餑看來看去。

花芽給他端來蘸了“適當”白糖的鍋巴。看到捏著餑餑看,慫恿他說:“你咬一口試試,我上山的時候吃的都是這個呢。”

顧聽瀾咬一口差點沒把大板牙崩掉,他心疼心酸心臟抽抽在一起,低聲說:“你原來吃的就是這種東西?”

花芽才不是呢,遭過兩次以後再也沒帶餑餑上山。但她故意逗顧聽瀾,說:“這東西才好呢,放多久都不壞。揣在懷裏遇到山裏的財狼虎豹還能當武器投擲過去呢。”

顧聽瀾心塞的差點兩眼一翻昏過去,他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小妻子從前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

寵,必須好好寵!

吃完飯,花芽沒帶兜兜過來,就把小瑤瑤屁股用布頭一裹,用布條交叉系在身上,摟著崽兒跟崽兒爹說:“走啊,嘴巴裏一點嚼頭沒有,咱倆去供銷社買二斤瓜子回來磕唄。”

顧聽瀾起來,把棉服兜翻了翻,翻出兩張大團結。他拉過小妻子的手,把大團結拍在上面說:“想吃啥,咱買啥!”

花芽高興了,臨出門前戴上棉帽,顧聽瀾幫她在下頜系了個蝴蝶結。

花芽招招手,王天柱也過來了,花芽說:“走啊,你爸帶咱們購物消費去。”

王天柱穿著林回的舊棉襖,頭上也戴著一個舊棉帽。一副地地道道農村孩子的面貌和氣質。他二話不說把棉鞋套上:“行,我剛才聽到有炸爆米花的,姥爺讓我買包糖精過去炸呢。”

顧聽瀾跟王天柱說:“工業糖精吃不得啊。”

花芽說:“這不是工業糖精,就是給人吃的。咱們剛才喝的糖水就是用糖精兌上色素加水做的,什麽口味的都有。一瓶也不便宜呢。”

顧聽瀾心塞地說:“糖精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得了得了,又不是每天都吃,回來嘗嘗味就得啊。你們娘倆不許把糖水當水喝,三天只許喝一次。”

花芽捧著小瑤瑤嘟囔著說:“你就是舍不得給我們娘倆買糖水喝。哼,摳搜的男人最沒出息。”

王天柱把手往袖子裏一揣:“哼,就是。糖水那麽好喝,我爸他就是舍不得。”

顧聽瀾被他倆顛倒黑白給氣笑了,奈何兜裏的兩張大團結被他親手送到小妻子手裏,沒有財政基礎就沒有發言權,只能跟著一起往供銷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