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曾滿心滿眼都是她

姜夫人就是姜道蘊。

其實原本不該這樣稱呼她,怎麽說她現在也已經嫁人了,按照大燕朝的規定,該以夫姓稱呼她,但岑福知道自己家這位國公爺的雷區,要拿“袁夫人”稱呼那位,恐怕他家國公爺今天的心情是好不了了。

別說國公爺,恐怕姑娘和小少爺的心情都不會好。

所以對於這位他們的前國公夫人,他們都統一用“姜夫人”來稱呼。

不過這樣稱呼的機會其實也不多,自打前些年這位姜夫人來府上被小少爺氣走之後便再未登門過,今日突然登門恐怕還是因為姑娘跟裴家退婚的事。

岑福心裏有些發愁。

也不知道回頭那位夫人進來之後會不會跟國公爺吵起來,他心裏愁得要命,面對的那一家三口卻都因為他的話而出了神,最後還是徐瑯先反應過來。

“你說誰來了?”

徐瑯沉著一張英俊的臉龐騰得一下站了起來,少年英朗的俊臉此刻沉得比鍋底積累的那層厚厚的灰還要黑,他站在桌旁沉著臉擰著眉,不等岑伯再說又怒聲十足的說道:“她來做什麽?我們家不歡迎她,讓她走!”

岑福早猜到會是這樣,可他顯然沒這個本事趕這位前國公夫人離開,他要有這個本事,根本就不會特地過來這一趟惹小少爺他們煩心了。

他心裏發苦面色猶豫,垂著眼睛不敢出聲。

徐瑯也看出來了,知道靠岑伯沒用,他索性拉著一張俊朗的少年面龐,冷著臉呵聲道:“你不敢去,那我去說!”他說著就要拔腿出去,被終於反應過來的雲葭喊住,“阿瑯,站住!”

“阿姐!”

徐瑯向來聽雲葭的話,被雲葭扼令自然不敢再繼續出去,可他雖然止步了,臉色卻依舊難看。他扭過頭,那張俊朗的臉龐陰沉沉的,寫滿了不忿,因為過於生氣,他的氣息都變得沉重了起來,發出“嗬嗬”的呼吸聲,四目相對,看著一向信任的姐姐,徐瑯紅著眼睛跟雲葭說道:“我們家不歡迎她,我也不想見她,讓她走!”

不等雲葭開口,他又怒氣沖沖開了口:“她當年拋棄我們,現在又來做什麽!”少年充斥著怨恨的聲音在寂靜的屋中響起。

剛才還歡笑晏晏的屋子,此時靜得針落可聞。

沒有人開口說話,下人們也一個個都埋著頭,垂首噤聲,不敢在這個當口出聲。

徐沖也沒說話,他還坐在椅子上,從最初的怔忡中回過神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這樣在一旁呆坐著。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姜道蘊了。

從他跟姜道蘊和離之後,她就跟著袁野清去外面赴任,之後雖然回來了,但姜道蘊一向待在內宅很少出門,徐沖也常年在薊州軍營,兩人自然也沒機會見面。唯一一次差點碰面還是在姜府,他跟姜道蘊雖然分開了,但跟嶽丈嶽母的關系還算不錯,也怕自己的做法影響兩個孩子,所以每年只要他在燕京,逢年過節他都會帶著兩孩子登門探望兩個老人。

嶽丈嶽母的膝下就姜道蘊一個女兒。

他雖與姜道蘊分開,但畢竟也喊過二老爹娘,不忍他們佳節冷清,所以只要有時間,他就會去探望他們,帶點吃的喝的,陪二老說說話。

姜道蘊回來之前,他都是正月初一或是年三十帶著兩個孩子登門吃飯,姜道蘊和袁野清回來之後,他便自覺延遲到了初三,為得就是跟他們碰面。

他不喜袁野清,沒有一個人會喜歡搶走自己妻子的人,雖然這個妻子並不愛他。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姜道蘊。

所以不見是最好的。

最主要的是他也不想讓悅悅和阿瑯看著他們一家四口心裏難過。

那年初三,他帶著幾個孩子去姜府拜年,中午和嶽丈喝完酒,他去外面散步醒酒的時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隔著繁茂的枝葉,他聽到姜府的仆從喊她“姑娘”,能在姜府被這麽稱呼的除了姜道蘊還能有誰?

徐沖已經忘記那時他在想什麽了,喝過酒的大腦本就不算清楚,但他依稀還記得自己狂跳的心臟。

也記得自己手伸到枝幹上想拂開眼前的樹葉。

只不過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就聽到姜道蘊開了口“今日有人來府上了?”

“是。”

“是誰?”

“是……誠國公。”

之後姜道蘊便未再進府,而是帶著人離開了。

那是他們分開後這麽多年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只不過除了他,誰也不知道罷了。

徐沖那時覺得可笑,做夫妻做成他們這樣也夠好笑的了。

如今歲月翩躚、時光流逝,他的心中已沒最初的怨恨了,但對於自己這位前妻,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不知道怎麽面對她,如今分開了……他也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