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崔家那些人都去了哪裏?

雲葭自然知曉這事不易,但這世間之事難道因為不易就不去做了嗎?倘若如此,那這世間萬般艱辛之事都無需去開這個頭。

只需隨波逐流就是。

何況雲葭知道裴郁那張冰冷外殼下的心其實是炙熱滾燙的。

她重新看向屋中的裴郁,他依舊躺在床上,還是那副時刻防備且懷有戒心的樣子,他仿佛永遠都是這樣,無論是否清醒,他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沉默、冰冷、不近人情、像一尊沒有血肉和情緒的雕塑……

可當日在寺廟,他卻曾主動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還有那個不知道真假的夢境。

因為這些,雲葭相信這事或許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難。

“您放心,這事我會與他說的。”雲葭重新轉過頭與身邊的徐父說道。

徐父正要點頭,就聽院子那邊傳來一陣蹦蹦跳跳的聲音,回頭看,是徐瑯蹦跶著回來了,他顯然也聽到了雲葭的話,一邊興高采烈地蹦跶著進來,一邊問雲葭:“說什麽呀?”

小少爺自從跟自己的老父親解開誤會之後,早先陰霾的情緒早就撥雲見日。

他一路蹦蹦跳跳,因為先前被河水打濕而一綹綹粘在一起的高馬尾也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晃動,他的心情顯然很好,看到父女倆回頭朝他看去就朝他們咧開嘴笑。

少年燦爛奪目的笑容十分容易感染人。

雲葭看著也不由展眉一笑,回想孟大夫先前說的話,心中也更加堅定要把裴郁留下來。他與阿瑯年紀相仿,又都是男孩子,多多相處,想來也能讓他的心境變得開闊許多。

“在說裴二公子的事。”雲葭沒有隱瞞,如實道。

徐瑯一聽事關裴郁,還以為他又有什麽不好了,立刻斂下面上的笑容,小跑過來,他先往窗子裏面看了一眼,而後壓低聲音詢問:“他怎麽了?孟爺爺不是說他沒事嗎?”

雲葭道:“外傷是無礙,只是……”

“只是什麽?”徐瑯想到一個可能,不禁瞪大眼睛拔高聲音,“裴家虐待他了?!”

話音剛落,腦袋就挨了他爹一下打:“輕點,你想把他吵醒不成?”

“靠,你下手不會輕點啊,我這是腦袋不是瓜!”徐瑯嘟囔著拿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但聲音卻的確放輕了。

雲葭既好笑又無奈地看著父子倆,又見面前少年因為剛才那一陣來回走動,臉上出汗而使得原本的藥水也有融化的跡象,便蹙著眉拿帕子先替徐瑯擦了擦臉。

徐瑯被她這樣溫柔對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輕咳一聲,說了句:“阿姐,我自己來。”他說著便從雲葭手裏拿過帕子,而後也不等雲葭出聲阻止隨手拿帕子抹了一把臉,碰到傷處,他疼得齜牙咧嘴,但怕身邊兩人擔心硬是忍著,然後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就著剛才的話問雲葭:“阿姐,他到底怎麽了?”

雲葭看他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無奈,但也沒在這個時候說什麽,只跟徐瑯說起自己的打算:“沒什麽大事,只是我跟阿爹覺得他一個人在裴家孤苦伶仃的,就想著不如把他留在家中,你與他年紀相仿,平時也能有人作伴說話。”

說完她問徐瑯:“你覺得如何?”

這是家裏大事,她肯定沒法自己一個人做主。

“我當然沒問題啊!”徐瑯還以為是有什麽大事,沒想到就是這個,他松了口氣,“我以前雖然不喜歡他,但他今天救了我,那就是跟我有過命交情的兄弟。”

“其實阿姐你不說,我也想跟你和老爹商量這事的。”

他跟雲葭和徐沖說起今天在香河邊跟裴郁相處時的情景:“裴家也不知道怎麽照顧他的,他身上那件衣裳我懷疑都穿了有好幾個年頭了!黃了不說,衣服邊角都明顯有些短了,而且這人不僅晚上要去西街寫信擺攤,白天居然還要上山挖草藥,而且你們知道嗎?他跟我說著話居然還拿草編東西!”

他說著拿出那只蚱蜢給兩人看。

這是剛才他跟鄭子戾打架時隨手收起來的。

“喏,這個就是他編的,我懷疑他肯定編了去賣。裴家也太不是東西了,裴郁怎麽說也是他們家二少爺,他們就這麽對待他!”徐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他就是這麽個性格。

嫉惡如仇又恩怨分明,他以前不喜歡裴郁,那自然懶得管他死活,現在裴郁救了他,那就是他的好兄弟,對於自己的兄弟,他自然是兩肋插刀、披肝瀝膽!

徐沖和雲葭都看著徐瑯手裏那只活靈活現的蚱蜢。

雲葭拿過那只蚱蜢,原本溫和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徐沖更是橫眉豎眼,壓著嗓音怒斥道:“這群混蛋!”他從前雖不喜歡裴行昭,但也不知他私下為人如此惡劣,早知如此,他當初豈會同意把悅悅嫁過去?也幸好趁早看清了這對夫妻,要不然還不知悅悅以後要吃多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