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裴郁今日從戚洪那邊離開之後又去了兩處地方,一處是黑市上給人私辦路引的地方,黑市那邊是戚洪的天下,因為有戚洪給他的信物,辦路引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對他有所隱瞞,把誰來辦路引的,長相如何、年紀如何,還有一共辦了多少張路引以及屆時幾時在何處交貨全都與裴郁說了一遭,比戚洪說的更為詳細。

另一個則是唐家那些人如今暫居的地方。

從戚洪口中,裴郁知道了他們如今所在的位置,剛知道他們住在什麽地方的時候,裴郁很是驚訝,他還以為這些人會趁著這段時間先潛出城去,沒想到他們居然還待在城中,甚至就住在離西街不遠處的一處巷子裏,從戚洪的話中可以知曉,這間宅子是他們之中那位首領楊光私下置辦的。

而這位楊光正是鄭家那位大夫人唐氏的奶兄,其母錢氏更是唐氏的心腹奶娘。

早間面對戚洪時,裴郁一副從容模樣,仿佛一點都不擔心,好似很有把握處理好這件事,但其實他如今也想不出什麽好的法子。

如果只是為了讓他們死,這事雖然不易,但至少還有一搏的機會。

那些人縱使再警惕、武藝再高,但總得吃喝,會吃會喝就容易行事,他大可直接給他們下毒。

他今日去那邊查看知道他們一日三餐都是讓人送過去的,幾個大老爺們並不會做飯,這樣倒是方便了他給他們下毒。

或是以毒威脅,要他們證明鄭子戾行惡之事?

但這招顯然並不一定有用,以毒威脅,且不說他們會不會受他的威脅,就算當下他們為了解藥應了他的話,但誰又能保證之後他們會不會翻供呢?屆時若被他們翻供,倒更像是有人看鄭子戾以及鄭家不順眼而想出來的法子,到時不僅定不了鄭子戾的罪,恐怕還會讓他趁機逃脫。

而且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真的讓唐家那些人出事。

屆時他們若沒出事,他倒是被他們抓住,他這條命保不保得住暫不得知,恐怕還會連累徐叔他們,鄭、徐兩家本來就因為香河的事有所積怨,他不想再讓徐家成為鄭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只要三皇子還在,只要中山王還活著,鄭家就不可能倒,而已失去聖心的徐家對比鄭家而言,差得實在太多了。

不能踏錯一步,只能小心行事。

最好的法子就是讓他們內部產生矛盾,繼而讓他們主動去承認這件事,把鄭子戾這些年做的惡事全都說出來。

但這哪裏容易?

就像戚洪說的,這些人都是唐家的家臣,先不說他們忠心與否,就說他們倘若背叛唐家背叛唐氏,他們的家人會如何?恐怕唐家早就捏住了他們的命脈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了。

裴郁抿唇。

午後陽光很好,立夏已至,去了暖春時的溫和,如今的天氣是變得越來越炎熱了,可裴郁黑眸深邃,即便被那明媚耀眼的太陽照著,神情也依舊沉寂無比,像是化不開的烏雲。

沒了雲葭在身邊,裴郁此刻的內心並不輕松。

唯一慶幸的是距離那些人離開燕京還有幾日的時間,這幾日他可以再好好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趁機瓦解他們的內部,讓他們自己先起矛盾,倘若不行,屆時也不能讓他們真的離開燕京城,在燕京城中,尚且還能想法子讓他們吐露真相,等真的出了這座燕京城,天高地闊,鞭長莫及,誰知道他們會去什麽地方?

無論如何,他都得把他們留下,他也絕不能讓鄭子戾再活下去。

如果連這樣的罪孽都讓鄭子戾逃脫了,以此子的心性必定會更加猖狂,他絕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

裴郁不由又想起那日香河邊上他對雲葭的那一番覬覦了。

每每想到,裴郁就覺得怒火中燒,就連握著書本的手也忍不住用力繃緊了。他手指修長,本就沒有多少多余的肉,這樣用力的時候,便更加能瞧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宛如伺機而動的猛龍一般,很快就要破河而出直擊長空了。

裴郁沒有在這久待,他拿著從書房剛借的書離開涼亭回房,鄭子戾要解決,功課也不能落下,他既答應了她日後做她的靠山,就絕不能讓這樣的人渣毀了他的前程。

他以前不知道活下去要做什麽,生死對他而言很多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可如今他想活下去,他想為了她好好的活下去。

心中的那一片烏雲仿佛被人輕輕拂開了一些,窺露原本的平靜,裴郁的心裏沉甸甸的,腳步也很紮實,像是終於有了為之前進奮鬥的目標。

路上裴郁忽然又想起今日戚洪與他說的那番話。

戚洪不可能無故去招惹鄭家,到底是誰讓戚洪在做事,又為何如今沒了聲音?看戚洪那番話的意思,後續調查唐家那些人都是他自己做的,與那人無關,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千方百計把事情鬧得這麽大,卻又不繼續往下做,那人也是在擔心被鄭、唐兩家查到自己頭上嗎?還是說……他還有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