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要回嫁妝

“不、不、不!”陳氏聽到這話豁然擡頭,她沒看正站在她眼前的羅氏,而是直接越過她去看她身後的徐雲葭,再次面對雲葭臉上的沉靜時,陳氏的心裏已經來不及生怒了,只余壓抑不住掩藏不住的驚慌,滿腦子都是剛才羅媽媽說的那番話……

倘若、倘若宮裏那些貴人真的知道她做了什麽,倘若這件事真的被人捅出去,她就徹底完了,到時候就連子玉的前程也會被她牽連。

不行、不行!

她絕對、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陳氏臉色煞白地癱坐在地上,此刻的她哪裏還顧得上別的?什麽臉面、尊嚴都比不過隱瞞住這件事!她不能出事、子玉更加不能出事!

她汲汲營營到現在,為得不就是子玉?

如果就連子玉都出事了……

不、不行!

她想爬起來,卻苦於沒有力氣,手撐在地上想撐起來最後還是重新跪坐了回去,最後她索性膝行著爬到雲葭的面前,抓著她的裙角就開口乞求道:“悅悅、悅悅,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是你的陳姨,從小疼你長大的陳姨啊!”

“你的及笄是我親手操辦的,你第一次來月事,我還給你煮了紅糖水……”

“是、這陣子我是糊塗了,可這麽大的事,哪裏是我一個女人能做主的?你也知道當家有多難,你可以怨我、怪我,但你不能這麽對我啊!”

雲葭垂眸看著眼前跪坐在地上抓著她裙角的陳氏。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陳氏竟然會這樣低聲下氣地向她祈求,一如……當初的她。

雲葭曾經也這樣祈求過她,不止一次。

阿爹出事的時候,她祈求陳氏能幫忙派人去找阿爹的屍首,阿瑯殺人入獄的時候,她也曾向她祈求可以伸出援手幫幫阿瑯。

可每一次,無論她怎麽祈求,等待她的只有拒絕,以及一句“你現在已經是我們裴家的媳婦了,事事該以裴家為主,別總是記著你那個娘家!”

而如今——

看著眼前這個跪坐在地上涕淚橫流祈求她的女人。

痛快嗎?

雲葭捫心自問,發現也不過如此,她既不感到興奮,也沒有因為她的這番話而感到動容,概因她早已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如今這樣祈求也並非因為她已經意識到錯誤了。

她不過是害怕這件事會因此毀掉她跟裴有卿的前程罷了,所以才裝出一副痛哭流涕、後悔不叠的模樣。

還真是知道怎麽擺弄人心。

雲葭為她先前憶起的那些往昔而感到好笑,她相信陳氏當初待她的確有幾分真心,可那一份真心太少太少,少到任何一件事情都能擊毀她。

所以她會因為阿爹快出事而迫不及待與她退婚,也會因為裴有卿對她過分關心忤逆她而對她生厭生恨。

這樣的一份感情,她何必記得?

她不會因為這些過往時候所謂的恩情而被裹挾,她又不是沒有回報過。

所以陳氏如今與她談論這些實在沒有必要,雲葭縮回自己的腳,驚雲則走上前從陳氏的手裏拿回她的裙角,細細撫平之後方才退下。

“我可以不進宮去與貴人說,但——”雲葭說到這,忽然一頓。

陳氏這次學聰明了,見雲葭停頓立刻滿懷希冀地仰起頭,順勢接過話:“但什麽,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雲葭便說:“不在嫁妝單子上的那些東西,想來你這些年應該也已經盤賣出去了。”見陳氏面露難堪,雲葭未曾理會,而是繼續往下說,“如今再想找回想來也不容易,但該還該賠,你自然也少不了。”

陳氏聽到這話,心裏就是一沉。

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知何時握了起來,她沉默片刻方才與雲葭說道:“悅悅,不是我不給,實在是家裏沒錢。”

“一個女人支撐起一個家有多難,你不是不知道。他們男人嘴巴一張一合就只管要錢,哪管別的?這些年,別說你崔伯母的,就連我的嫁妝也所剩無幾,要不然我又何苦去動你崔伯母的嫁妝?”那樣一大筆錢,陳氏自然舍不得給出去,索性便與雲葭打起感情牌。

她一邊打一邊低頭抹眼淚:“如果大嫂還在也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她是最心軟的人了。”

現在倒是又知道喊大嫂了。

雲葭原本的情緒其實還挺平靜的,她對陳氏怨過恨過,但上蒼給她機會讓她從頭開始,不是為了讓她沉溺在那些痛苦和怨恨之中。

陳氏也不值當她耗費那麽多的時間在她的身上。

可如今看著陳氏在這裝模作樣,還提起了崔伯母,想到那夜裴郁與她說的那些話,想到這些年他所經歷的那些苦難和折磨,想到他小小年紀就被帶回家不準去書院讀書,好不容易高中還被人下藥阻止去科考,雲葭這心裏就沒法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