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喜歡就喜歡了

初初了解到自己這個念頭的時候,裴郁的心裏立時閃過一陣慌亂,這一抹慌亂讓他沒有辦法在此刻冷靜地面對雲葭,在她那雙清亮明眸的注視下,他當即就想落荒而逃。

可他逃不了。

他若是在此刻逃了,她必定會起疑,會詢問他為何這麽做的原因,而他卻沒有絲毫的辦法來解釋他這樣的行徑。

他能說什麽?

說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心意,說他終於明白這些時日面對她時那些時刻湧現出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是因為什麽了?

他怕他真的這樣說了,日後就再也不能像此刻這樣近她的身了。

想到這,裴郁的心裏馬上又湧現出一抹緊張的心悸和未曾掩飾的害怕,他垂下眼眸,置於雙膝上那雙無人瞧見的手則緊緊扣住自己的膝蓋骨,以此來穩住自己的身形,讓自己的情緒不至於如此外露,被她窺見。

雲葭自然不會知道他心中所想。

眼見裴郁低頭抿唇不語,也只當他是不好意思,笑了笑,便也沒再提這一茬事。

她重新端坐好,喝了一口清口解膩的橘子水,才又同人說起正事:“剛才裴有卿來找我聊陳氏私下昧下嫁妝一事,他的意思是想托我給你帶句話,饒過陳氏這一回。”

“我沒答應。”

“這事看你,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必在乎別人是何想法,你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誰也沒有資格去束縛捆綁你的想法。”

“至於他後面說的那番話——”

雲葭蹙眉,顯然還在回想裴有卿先前說的那番話:“他說這事會說與老國公,我了解他的為人,他既然說會告訴,那這事就不可能草草了之,讓青山寺那位知道,陳氏這次怕是討不到什麽好了,至於他說的那個世子之位……”

雲葭說到這忽然柳眉緊蹙,聲音也漸漸停歇了下來。

裴郁聽她說起正事便也暫且收斂了自己的心思,聞後言看著雲葭的臉色倒是看著她正色道:“我不需要。”

什麽國公府、什麽世子爺,他從來都不稀罕。

別說這是裴有卿讓給他的,就算裴長川、甚至裴行時開這個口,他也懶得要。

他不屑去拿裴家的這些東西。

這個被陳氏、裴行昭當做寶一樣,汲汲營營、小心翼翼護著生怕不小心被人拿走了的位置對他而言也不過爾爾,他從不在意這個位置也不在意裴家人,與其要了這個位置日後還要負責那一大家子,還不如就這樣,隨心自在。

雲葭看向裴郁,見他神色淡淡,的確不是在意的樣子,倒是松了口氣。

她也是怕裴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以她對裴老國公的了解,對他而言,家族利益和臉面才是最大的,即便他這次再惱陳氏,再覺得虧欠裴郁,也絕對不會依著裴有卿的意思請旨罷黜他的世子身份。

這不僅僅是裴有卿的臉面,更是裴家上下的臉面。

老國公不會容許外人對裴家的議論和非議,更怕這事傳到聖上的耳中被他不喜。

世宗時期定下的規矩。

除宗親之外,任何勛爵都不可封蔭超過兩代。

這也是因為太祖時期論功行賞的勛爵實在太多了,之後封蔭延綿幾代,大燕國庫每年因為這個送出去的銀子就達到高額的地步,甚至後來國庫虛空多次達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好在世宗時期重新定了規矩,又加以改革,挽救了當時岌岌可危的大燕。

而這麽做,其實也是為了避免這些功勛前輩的子弟全倚仗著祖宗前輩留下來的那些家產而不知進取,致使大燕勛貴全被一些蛀蟲所占。

裴有卿如今這個世子身份並非世襲,而是老國公當年與裴伯伯苦戰,又壞了一雙腿積累下來的功名才得來的封賞。

只不過如果裴郁不是這樣的出身,按照裴家的規矩,這個世子身份自然落不到二房那邊去。

可以說裴家如今還要靠著這個世子身份繼續延續過往的榮華。

老國公又豈會坐視裴有卿這一行徑?

且不說陛下會怎麽看,就說老國公對裴郁的態度,她就不認為他會把這個世子之位交到裴郁的身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這肉也分多分少。

顯然裴郁對裴家對老國公而言就是那個肉少的部位。

雲葭想到這又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裴郁看著雲葭於燈火之下溫婉卻又帶著無奈的臉龐,心裏又情不自禁變軟,他輕聲同她說:“你不必煩惱,我根本不在乎這些。”

雲葭聽他這話,擡眸,與他四目相對,看著他眼中的平靜,忽然輕笑一聲。

倒是她多慮了。

當初他為天子近臣,不知有多少人想討好他,什麽珠寶美人全都雙手奉上,他都不屑一顧,又豈會在乎那個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