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色令智昏

雲葭活了兩輩子,不是沒有男人跟她求過饒。

不說別的,只說身邊親近的,在她從小到大的歲月裏,她阿爹還有阿瑯就不知跟她求饒過多少回,就連裴有卿曾經也跟她求饒過……只是都沒人像裴郁這樣跟她求饒的。

他們離得這麽近。

他噴灑出來的呼吸都全部落在她的脖子上了。

她本就怕癢。

雖知曉他不是故意的,但被他這樣埋著頭,雲葭還是渾身上下都情不自禁地變得僵硬了起來,手裏的筷子一時沒握住,不知何時掉落在了桌面上,與桌上的餐具相擊發出清脆的嗡鳴聲響。

雲葭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被裴郁這樣靠著了。

之前他喝醉酒的那次,也曾這樣在她的肩膀上短暫地歇靠過。

只是那回,他喝醉了酒,一點意識都沒有,而此時此刻,他們倆全都清醒著,她也能真實的感覺到他的緊張。

跟她一樣。

應該推開他的,脖子那塊地方實在是太癢了。

跟他離得這麽近,雲葭只覺得自己渾身僵硬,身上則被他噴灑出來的呼吸帶起了一片又一片酥麻的電流。

但雲葭還是舍不得。

自從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之後,裴郁在她心裏的位置就跟別人不一樣了,她沒辦法拿對旁人的態度去對待他,更沒辦法見他臉上露出失落的神情,所以才這樣總忍不住對他心軟再心軟。

手放在他的肩膀,最終也沒舍得把他推開。

任他這樣靠著,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身形逐漸變得軟化,雲葭察覺到他的這一番變化,心裏竟然還有些高興。

屋子裏靜悄悄的。

這一會功夫,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誰都舍不得打破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安寧。

直到雲葭余光瞥見他瘦削的側臉,方才低啞著嗓子與他說道:“先讓小順子去重新拿菜吧。”

這次不用雲葭說,裴郁都知道要做什麽。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個人,自然什麽都可以,但雲葭也在,他自然不可能讓她吃這些,只是這會餐堂恐怕也只剩下一些冷菜殘羹了,裴郁自然是舍不得她吃這些東西的。

“要不我們去外面吃吧?”

裴郁坐直身子後和雲葭提議道,他說話的時候,那雙黑眸亮晶晶的,似乎還為自己的提議而興奮著,顯然很想跟雲葭擁有更多的獨處時間和記憶。

雲葭看著他清臒且摻著病態的臉,提醒:“你還病著。”

裴郁想說他沒事,他現在覺得自己精神百倍,甚至可以去馬場跑幾圈,但看著雲葭,他薄唇動了幾下,到底還是沒把這話說出來。

“我就是怕廚房沒什麽好菜了,你吃不慣。”最後他牽著雲葭的手,低著眼眸,輕聲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與她說道。

雲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的確很晚了。

倒是忘了他們現在是在書院,而非在家,在家想吃什麽想什麽時候吃都行,可在書院就得守書院的規矩,雲葭略作思忖之後,往外喊了一聲:“來人。”

門沒關。

守在院子裏的兩人聽到聲音立刻進來了,走進來看到雲葭和裴郁坐在一起,雖然瞧不見桌子底下的情形,但見他們離得那麽近,兩人身上的衣衫都碰撞在了一起,也能感覺出他們如今和以往不一樣了。

驚雲早已知情,也未敢多看,只瞥了一眼就匆匆埋下頭。

小順子卻驚得瞪大了眼睛。

裴郁感覺到他的視線,皺眉,他想,他果然還是不喜歡有其他人進來打擾他們,最好就他們兩個人,一直一直都只有他們兩個人。

可裴郁知道自己這是妄想,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她身邊的人太多,徐叔、徐瑯、霍姨……還有她的外祖父母,他們都在她的心裏或多或少占據著一席之地。

裴郁承認自己是有些吃醋的,但也知道自己這樣不該。

她能同樣給他一席之地,肯顧盼他一會,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他不該要求太多的。

怕影響雲葭的名聲,裴郁雖然不舍,但還是準備把原本一直握著她的那只手先收回來,等他們出去再去牽她。

裴郁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做了。

只是還不等他把手收回,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反握住了。

似是不敢置信,裴郁眸光微震,他垂眸,果然瞧見自己的手正被她握在掌心之中。

她柔軟的掌心此刻正貼在他的手背上。

忍不住去看她,身邊貌美清艷的女子依舊神色如常,她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麽,明明感覺到他的注視也未曾回頭看他,而是面朝著驚雲與小順子如常吩咐道:“你們去廚房讓他們幫忙下兩碗面條,若是有雞湯或是骨頭湯最好,用它們做湯底,多放一些青菜,再弄幾個蛋。若是沒雞湯就用尋常的湯底,用料不要太鹹,多給些錢,別讓師傅們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