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李長遺

裴郁離開後不久。

裴行昭還是沒撐住,去世了,他頭七之後,裴有卿也離開了京城。

雲葭是在他離開之後方才得知此事。

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只知道他離開的那一天,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

而此刻。

雲葭看著窗外同樣的細雨,總覺得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這才剛入冬,就已經讓人有些撐不住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合住了眼前的窗。

故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

雲葭的日子卻好似還是沒有什麽變化。

她並未沉浸於裴郁離開的悲傷之中,繼續從前的日子,管家、看賬、管鋪子……倒也忙得不亦樂乎。

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忍不住想他到哪了,過得如何。

十日後。

萬壽節終於舉行。

當夜,發生了一件足以讓舉國震驚的事,聖上親自於席上公布了一個消息。

——他與崔氏二女曾育有一子。

為長,字長遺,如今提為清河王,暫管清河事務。

這事一出。

當夜赴宴的朝臣幾乎各個大驚失色,一時間,打聽的打聽,送信的送信,就連城中也有不少議論的聲音,紛紛在議論這個清河王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麽能沉寂多年都不被人發現,聖上又為何要如今才認回他?

此次事件之中,最受打擊的無疑是鄭家以及與鄭家交好的那些朝臣。

原本聖上子嗣艱難,只有一個三皇子。

他自然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偏偏如今跳出一個清河王,竟然還是聖上的長子。

眾人可都記得那夜聖上說起此子的時候,面上的寬慰表情毫不掩飾,顯然是十分欣賞喜悅自己這位長子的。

一時間。

朝堂風雲變幻萬千,不知有多少人派人去了清河那邊打探消息。

……

武英殿中。

明深帶著清河送來的秘信,匆匆來到武英殿中。

李崇正在批閱奏折。

其中不少奏折都是在奏請要清河王回到燕京城,於祖宗面前祭祀認祖歸宗,他隨意一看便置於一側不管了。

待見明深進來,他亦頭也不擡,只繼續拿過一封奏折,問道:“怎麽樣?”

明深忙道:“小公子已經入主崔家,拿下崔家的大權,如今正準備與當地的其余世家見面。”

李崇批閱奏折的手一頓,嘴裏卻是一句:“當初五姓七望的崔家如今竟變得這麽沒用。”

馮保就在一旁,自然能瞧見他唇角的笑意,知他心中是高興的,他便笑著恭維道:“哪裏是他們沒用,是小公子厲害,有您從前的風範呢。”

“你倒是擡舉他。”

李崇嗤聲一句,面上卻也未曾動怒。

馮保知道馬匹是拍對了,便繼續笑著候在一旁。

李崇又問:“安危如何?”

“暫時還未有人敢輕舉妄動,不過微臣派出去的探子來報,就這幾日的功夫就快有十幾支隊伍出了城,其中鄭家派出兩支隊伍,一支去往雲貴,一支去往清河。”

“清河那邊的蕭家與鄭家是姻親,在清河的勢力也極大。”

說到這,明深面露猶豫,聲音也跟著輕了一些:“小公子想從他們這邊討到好,不僅不易,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馮保一聽這話就變了臉:“這可怎麽辦?”

李崇批改奏折的動作只停了一瞬,便又繼續書寫起來,他依然頭也不擡,聞言也只是淡聲說道:“我早跟他說過,走這條路不容易。”

他面色淡淡,看著好似一點都不在乎他的安危。

但下一刻,他卻說道——

“讓你的人看好,別讓他真死了。”

明深一聽這話,自是長舒了口氣:“是。”

他拱手應道。

見聖上未有別的吩咐,他便拱手告辭了。

等他走後,李崇繼續批閱奏折,待全部批閱完,天色也漸黑了,他忽而想到什麽,重新落筆,書寫長遺二字。

馮保上前續茶。

看見這兩字不由道:“陛下想小公子了?”

“想他做什麽?毀了我園子的狼崽子,連名字都不肯讓我取。”

這話——

馮保可不敢回。

但見聖上面上帶笑,倒也不似真的生氣的模樣,便又賠笑道:“小公子這字取得也不錯,可比禮部那些老學究取得好聽多了。”

李崇聽他恭維也只是嗤笑一聲,丟筆於一旁。

外面忽而走來一個內侍,似有話通稟,馮保上前詢問何事,待聽聞,面色卻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李崇見他這般,淡聲問道:“福寧宮,還是紫宸殿?”

福寧宮住著麗妃鄭嫵,紫宸殿住著曹嬪。

馮保忙道:“這次是紫宸殿,曹嬪娘娘說許久不見您了,做了您喜歡的菜,想請您過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