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2章 滿大街跑人本?

把兩個人本都一齊抓住,塞回“種子”裏這件事,比林三酒想象得居然要困難不少。

還不等她從地上爬起來,兩個人本已經一躍而起,好像被憋得久了、突然放出籠的兩只雞,在同一時間裏,甩手擺腿地就朝不同方向跑了出去,誓要在今天得到自由似的。

等林三酒意識力牽住一只雞——人本之後,她一回頭,發現人偶師不動如山地立著,雙手交疊在身前,眼睜睜看著另一個人本從面前噔噔地跑了過去。

“謝謝了啊,”她不由抱怨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那個人本究竟是不是最開始的那一個了,反正眼力見挺高,雪白光禿的腦袋沖人偶師的方向一扭,就馬上改了主意,河水似的流過了井水。

“你倒是幫忙抓一下啊,”林三酒對意識力的操控度也不算很高,好在她如今的意識力上開發出了黏力,在一番掙紮手腳之後,總算也把另一個給抓住了。

兩個人本在意識力束縛中扭來扭去,被她一巴掌給同時收回了“種子”裏,這才感到背上早已出了一層汗,不知道是忙亂的,還是剛才的後怕。

人偶師掀起眼皮,面上仿佛被時間凝結的雪白冰山,永遠不會動融一絲一毫。

“下一次再攔我,我就把你做成皮影戲。”他陰沉沉地問道,“你這跟打昏了再殺,有什麽區別?”

那區別可大了。

但是區別再大,林三酒也不敢叉上腰,懷著同情給他講這其中的道理。

她把語氣放得小心了,一句話得打上好幾個折子:“我吧,是這麽想的……梟西厄斯神通廣大,誰規定他就只給身體管家種了一個觸發機制?他都能加一層保險了,那還不能再加一層嗎?又不是做不到,對不對。萬一除了自知要死的念頭之外,身體機能的停頓或衰竭,也能把他招來怎麽辦,你說是吧。”

她遞出去的話頭,被風吹散了,面前依舊是一座堅壁冰山。

“又不能讓他有自知要死的念頭,又不能讓他的身體機能出現停頓或衰竭,那還剩什麽辦法了,我剛才可真是都傻了……”

“不止剛才。”

林三酒寬容地沒有提起,幹掉身體管家的辦法還是她想出來的,繼續說道:“然後我忽然想起來,咱們在迷惑大宮殿裏所見的那一幕。”

“咱們”二字就像一根繩,給人偶師的半邊面皮都抽緊了,皺起了表示難受的紋路。

“你還記得嗎,人本抱住那個家夥之後,”林三酒提醒道,“那家夥是國王還是誰來著,反正一個男的,胡子嘴巴都跑到人本身上去了,五官都被吸得不全了,他自己卻還精神十足,使勁掙紮搏鬥,要從人本懷裏掙出來。就好像,被吸走了一部分,他也根本不受影響。”

人偶師頓了一會兒,幾乎不可察地,微微一點頭。

正是記憶中那一個細節,給了林三酒希望。

如果說,在人本徹底把一個人吸成空白之前,那個人本身的意志、器官、體力等種種,從技術角度說依然還“存在”,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存在的話,那麽讓人本去吸身體管家,豈不就完美規避了“死亡降臨”那一刻的風險?

當身體管家的一切,都完整過渡到了人本身上的那一瞬間,世上就多了一個人本,少了一個身體管家——即沒有意識上臨死的恍悟,也沒有身體機能的衰竭停頓,就是簡簡單單地,從世界上消失了。

這是她找到的一個細微小空子:梟西厄斯在做防範的時候,盡其所能,也只能防範最常見的、他想得到的風險。

可人本這玩意兒實在偏門,他又不是數據體,腦子裏沒有存著世界上近乎無窮無盡的資料;所以他沒有堵上,也想不到要堵上這一個漏洞。

“這麽看來,他在這一方面跟人也差不多。”林三酒感嘆道:“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想出一個沒有漏洞的方案,將一切風險都拒之門外。何況還是末日世界……”

在她把事情經過都傳訊給禮包之後,過不多久,就有一個路人走來,與林三酒和神廟一起,站在路邊雕像抻開的陰影裏了。

“……姐姐,你總是能跳出常規思考,想到不同的解決方案,真了不起。”

那個路人是一個中年大嬸,大概平時說話時就喜歡帶一份親熱勁,此時竟也把禮包的贊嘆傾慕給表達出了幾分。就是被這樣一個大嬸叫姐姐,有點怪怪的。

“雖然沒有下一個身體管家給我解析了,可是我們之前的追蹤線索還能繼續用,這一點暫時不必擔心。”

林三酒點了點頭,盡管禮包看不見。“可是用人本去解決身體管家,終究不是一個辦法……我們三撥人分別動手的話,要不了多久,人本就要多得滿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