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殺桀之君,誅乙之子(第2/2頁)

他很清楚李淵為何在懲罰了他宮裏的所有屬官以後,唯獨給趙弘智一個人升了官。

因為趙弘智是他一眾屬官中,唯一一個在慶州的事情敗露以後,請他趕緊到李淵面前認錯的。

李淵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李建成道:“經此一事,我希望你記住,文人的話不可全信。尤其是在兵事上,他們所說的一切,全是紙上談兵。

你要是借文人去謀兵事,你遲早死在文人手裏。”

在這個武臣的地位遠遠高於文臣的時代,李淵對文臣的態度很一般。

尤其是在兵事上,李淵根本不會采納文臣的任何建議。

造成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就是裴寂。

裴寂在大唐南征北戰,平定四方的時候,眼看著許多不起眼的人物,憑借著豐厚的斬獲,以及無上的戰功,獲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賞賜。

甚至一些人還隱隱爬到了官爵跟他比肩的地步,就有些眼紅,生出了領兵的心思。

然後就向李淵主動請纓,領兵去作戰。

結果首次出戰,就被打的丟盔棄甲,抱頭鼠竄,還丟失了兩州之地。

後,主動向李淵請罪,李淵饒恕了他,讓他去鎮守地方。

然後再次被打的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最終被李淵召回長安,送進大牢。

若非李淵念及舊情,再加上他有從龍之功,又擅長揣摩李淵的心思,拍李淵的馬屁,他可能早就涼了。

也正是因為有了裴寂這個前車之鑒,李淵再也沒有讓文臣插手過兵事。

甚至對文臣在朝堂上議論兵事,都有惡感。

“兒臣多謝父親教誨。”

李建成向李淵深深一禮,一副把李淵的話聽進去了的樣子。

李淵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的哼了一聲,然後看向了李世民。

“你倒是沒有他那麽愚蠢,但是你夠膽大的啊。”

李淵沖著李世民一臉譏諷的說著。

李淵對待李世民的態度,跟對待李建成的態度截然不同。

對李建成,就像是個恨鐵不成鋼的嚴父。

對李世民,更像是一個嘴損的長輩。

後世稱其為‘陰陽家’。

李世民捏著手裏的密書,沒吭聲。

李淵冷笑著譏諷道:“兵圍長安,沖擊皇城,血諫武德,清君之側,是不是有點不夠全面啊?”

李世民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淵又道:“要是再加上‘殺桀之君,誅乙之子’是不是就全面了?”

李世民額頭上冒出了細汗。

這話太嚇人了。

遠比李淵罵李建成的那些話更嚇人,也更誅心。

殺桀之君,意思就是說殺像是夏桀一樣的昏君。

誅乙之子,意思就是說誅殺像是帝乙的兒子子受(也就是紂王)那樣的繼承人。

這裏面的夏桀,暗指的自然是李淵自己;子受,暗指的自然是李建成。

整句話連起來雖然有互相矛盾的地方,但這並不妨礙它嚇人。

李元吉看著李世民被嚇的魂不附體的樣子,很想看看李世民手裏的密書上寫的是什麽。

可李世民將密書攥的太緊了,幾乎快要攥成一團了,李元吉什麽也看不到。

只能憑借著自己聽到的只字片語推測。

那個在長安城內散布謠言,聲稱要清君側的家夥,八成跟李世民有那麽一點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

不過,應該不是李世民的心腹,亦不可能是李世民看重的人。

李世民的心腹可沒這麽蠢,李世民看重的人,更不可能有這麽蠢。

應該是某個剛剛加入李世民所統管的某個衙門的小官,也有可能是李世民手下的手下,為了從龍之功,為了飛黃騰達,整出了這麽一出。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被人忽悠著出來當炮灰來了,借此試探起了宮裏的反應,看看能不能從密不透風的宮裏,引出一些他們想要的消息。

百官們中間喜歡幹這種事情的人很多很多,尤其是一些位高權重的,自己惜身,怕招惹麻煩,所以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經常忽悠一些初入官場的愣頭青和傻小子出來做炮灰。

戰場上這種事情更多,一些已經混成了老兵油子的家夥,為了避免成為炮灰,經常忽悠著一些新兵去打頭陣。

什麽愛惜後輩,為後輩奮不顧身的事情,倒也有,但人家那是真後輩。

不是親父子,就是親叔侄,要麽就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