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現實和共識!

李元吉很想知道,楊恭仁的把握來自於何處,又為何選在這個時間點上向任瑰發難。

要知道,大唐要向突厥開戰的事情,基本上已經定下了,任瑰雖然持反對意見,成為了這件事是唯一的一塊絆腳石,但是在滿朝武勛求戰心切所形成的洪流中,他這塊絆腳石撐不了太久。

所以大唐和突厥開戰已經成了定局。

越是這種時候,掌權者就越喜歡求穩,在內部的官員升遷調度上,基本上都會慎之又慎。

在宰相們的任用上,也會維持現狀不變。

所以楊恭仁搬到任瑰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楊恭仁又憑什麽認為自己能搬到任瑰?

“他憑什麽?”

李元吉盯著蕭瑀,一語雙關的問。

蕭瑀聽出了這句話裏的深意,如坐針氈的坐在那兒不知道說啥好。

這我哪知道啊?!

我跟楊恭仁的交情又不深,如果非要論的話,還可以說是有仇。

人家憑什麽將自己的依仗告訴我啊?

李元吉見蕭瑀不說話,再次問道:“你不知道他的底氣所在?”

蕭瑀毫不猶豫的搖起了頭。

別說他不知道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說。

因為會得罪人,而且會把人得罪死了。

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他在朝堂上能待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他沒必要在臨退休前給自己找一個背景深厚的敵人。

這對他不利,對他的子孫後輩也非常的不利。

“既是如此,那你就回去吧。”

蕭瑀既然不知道楊恭仁的底氣所在,那就沒必要再問。

逼急了,蕭瑀開始吹胡子瞪眼了,他這個做殿下的也尷尬。

李元吉當即擺擺手,示意蕭瑀可以走了。

這件事也不用這麽著急的搞清楚,反正楊恭仁想要搬倒任瑰,遲早會把底牌亮出來的。

到時候就清楚了。

……

李元吉原以為楊恭仁會將底牌藏一陣子,等到決勝的時候再亮出來,沒想到,沒過幾天,他就亮出了底牌。

他的底牌居然是禦史台,以及刑、工兩部的尚書。

在他上書彈劾任瑰沒多久以後,遠在荊州的禦史大夫王圭也上書彈劾起了任瑰,然後就是刑、工兩部尚書相繼上書彈劾任瑰。

隨後禦史台和刑部、工部兩部屬官們的奏疏如同雪片一般飄進了太極殿。

沒了魏徵的禦史台,儼然成了王圭一人的一言堂。

刑部和工部兩位尚書在刑部和工部‘耕耘’多年,積威甚重,也儼然將刑部和工部變成了他們的一言堂。

一時間任瑰居然被文武競相彈劾,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除夕的時候,才有所緩解。

倒不是說禦史台、刑部、工部的官員,以及一眾武勛們彈劾不動任瑰,偃旗息鼓了,而是年節到了,宮裏照例要舉行儺戲大祭,朝野上下也照例要放假,所以才暫時放下了此事。

畢竟,國之大事,在祀在戎,誰要是急著彈劾任瑰,擾亂了儺戲大祭,使得儺戲大祭出了岔子,那不等任瑰倒台,他們就先下台了。

所以沒人願意堵上前程,在這個時候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再說了,大家都要放假了,都急著回家,急著跟家人團聚呢,誰要在這個時候搞出事情,害的大家集體加班,是會引起眾怒的。

所以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給百官們找不自在。

任瑰也借此度過了一個還算安穩的年節。

不過,年節過後,彈劾他的浪潮再一次的席卷了長安。

過了一個年節,大家彈劾任瑰的勢頭不僅沒有削弱,反而愈演愈烈了。

一些太學的學子,不知道是受了誰的鼓動,居然寫了不少文章,在長安城內各處宣揚,抨擊起了任瑰的名聲。

短短半個月時間,任瑰就從一個有功於社稷,有功於百姓的有功之臣,變成了一個罄竹難書的大奸臣。

李元吉在看完了太學學子所寫的文章以後,揉了揉眉心,詢問坐在下首的陳叔達,“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陳叔達目光深沉的點著頭道:“確實如此……”

在這件事上,他不站楊恭仁,也不站任瑰,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角度,客觀公正的去看待這件事情。

“要將任公拉下馬也就算了,毀壞任公的名聲,否認任公對我大唐的功績,這就有點過了。”

李元吉不悅的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拿一位能臣幹吏的名聲做文章,這就有點欺人太甚了。

陳叔達拱手道:“可要臣出手懲治一二?”

蕭瑀最近也不知道是拿了人好處,還是生出了退隱之心,開始做起了鵪鶉,啥事也不管,什麽話也不說,在朝堂上完全是一副木雕泥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