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七章 亂營

“父罕,是唐人!”

就在段校尉、王福畤一行人突入牧馬川內還是四處制造騷亂的時候,涉谷再次闖進了頡利的帳篷,驚聲呼喊。

頡利好不容易才睡下,再次被驚醒以後,一股氣瞬間從腳底板湧到了天靈蓋,猛然睜開眼後,雙眼直噴火,手下意識的就去尋找放在羊毛氈邊上的彎刀。

躺在他身邊的新可敦被他那粗糙的大手所劃到了,瞬間驚醒,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看著他。

待到他聽清楚了涉谷口中喊的是什麽以後,才停止了尋摸彎刀,不過眼中的火焰卻沒有熄滅,反而更盛了。

頡利挺起了長滿了胸毛的胸膛,難以置信的盯著兒子問道:“你說什麽?!”

涉谷著急忙慌的重復道:“父罕,是唐人!是唐人!”

頡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惱怒的問道:“什麽是唐人,你給本汗說清楚。”

涉谷強咽了一口唾沫,穩定了一下情緒後,才磕巴著開口道:“父罕,前來襲擊牧馬川的是唐人!唐人已經沖破了仆固部的圍堵,以及哥舒部的防守,沖進了牧馬川!”

頡利噌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瞪的像是銅鈴一樣高喊,“你說什麽?前來襲擊牧馬川的是唐人,還沖破了仆固部的圍堵,哥舒部的防守?!”

涉谷慌忙點了一下頭。

頡利赤條條的站在那兒怒吼道:“這怎麽可能?敵人是從北方而來,唐人要出現在北方,先得擊潰突騎施火拔部,然後得擊潰鐵勒的阿跌部,還要防著被思摩窺探到行蹤。

可至今為止,本汗既沒有得到施火拔部被擊敗的消息,也沒有得到阿跌部被突襲的消息,思摩那邊也沒聽到有什麽動作。

唐人怎麽可能從北方而來?”

涉谷趕忙搖著頭道:“這孩兒就不清楚了!”

頡利眼珠子快速滴溜溜轉了幾圈以後,猛然看向了羊毛氈上那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的新可敦,眼神陰翳的道:“難道你父親背叛了我,倒向了唐人,並且放唐人進來了?”

年幼的新可敦又驚又怕的瘋狂搖頭,“不,不會的,我父親怎麽可能會背叛您呢!”

頡利冷冷的道:“那唐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年幼的新可敦哪裏知道啊。

她又不是大唐的可敦,大唐的軍事情況又不會向她匯報。

唐人怎麽出現在這裏,她上哪知道去?

但有一點她清楚,那就是她父親絕對不會背叛可汗。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父親一定不會背叛您,不然他也不會將我嫁給你。我可是施火拔部的天女,我父親最寵愛的明珠。”

年幼的新可敦在短暫的慌亂過後,逐漸的冷靜下來了,開始向頡利解釋。

頡利已經被背叛出心理陰影了,已經不會輕信於人了,所以依舊目光冷冽的看著年幼的新可敦。

涉谷見此,幹巴巴的說了一句,“父罕,唐人要想從北方出現在這裏,不僅得越過施火拔部,還得越過阿跌部,還得瞞過思摩叔父的耳目。

所以縱然是唐人從北方出現在了這裏,也不代表是施火拔部的大酋背叛了您,也有可能是別人背叛了您。”

頡利聽到這話,終於冷靜下來了。

仔細想了想,兒子確實說的有理。

如果僅僅是施火拔部背叛了他的話,那麽唐人不可能從北方出現在牧馬川。

畢竟,施火拔部所控制的草場在陰山的東南,陰山以北,那是鐵勒人的草場,如今由阿跌部等鐵勒部族統管。

鐵勒部族所盤踞的北方,還有原阿史那社爾的草場,再往北是阿史那思摩的草場。

唐人唯有收買了施火拔部、鐵勒諸部,以及阿史那思摩,才能悄無聲息的摸到牧馬川的北方。

也就是說,僅憑著施火拔部一部,是不可能將唐人送到牧馬川北的。

而施火拔部、鐵勒諸部,以及阿史那思摩,就算是再不忠心,也不可能一起背叛他。

畢竟,他們要是想背叛的話,早就背叛了,不用等到現在。

蘇尼失分裂突厥的時候,曾經邀請過他們。

薛延陀、回紇等部叛逃的時候,也曾邀請過他們。

他們要是會背叛的話,早就跟蘇尼失,或者夷男、黃頭走了,不用等到現在跟唐人合謀。

“那你告訴本汗,施火拔部沒有背叛本汗的話,唐人是如何出現在牧馬川以北的?”

頡利自己想不到什麽頭緒,就把問題拋給了兒子。

涉谷被問的一個頭兩個大。

父親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想明白?

他可沒有他兄長欲谷那麽聰明,也不像是草原上的智者一樣,擁有天神賜予的智慧。

不過,父親都問到他了,他要是不給父親一個滿意的答復,少不了一頓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