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2/4頁)

“我救助過不少遺族,為此還被很多人敵視,如今我終於可以仰起頭做人了!”

“我之前救過一個遺族,為此自責了很多天,但現在我很慶幸當時的選擇!我為此而自豪!”

“但那碑文所說禁制不能破又是怎麽回事?它是在保護法則之種?”

“可法則之種不是好好的嗎?”

“這……這……”

“瘋了……都瘋了……這世界是怎麽了?一定是幻覺,我從進入磐月神宮就進入了幻覺!好個磐月神宮,不愧是磐月神宮,這幻覺我都破不了了!”

“啊啊啊啊假的!都是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有人半哭半笑,有人半瘋半嚎,瘋癲如魔,混亂如魔,這一刻的他們與其說是修士,更像是厲鬼。

但其中更有人挺直了腰杆,從之前的受人唾棄變成了如今的揚眉吐氣。

眾生百態,不外如是。

直至一聲怒吼聲突然響起。

“都閉嘴!”

混亂的聲音有一刻的靜止。

所有人都看向出聲的人。

是食鐵獸。

他巨大的身體立在那裏,身後是一眾同樣眼眶通紅淚流滿面的遺族。

他吸了口氣,,毛茸茸的熊掌笨拙地一抹眼角的淚水,聲音沙啞但又擲地有聲。

“我們這些苦主還沒瘋,憑什麽輪到你們來瘋?”

他環視所有人一圈,尖銳的獠牙輕輕一齜,冷笑道:“論哭,也該是我們哭,這裏是我們先輩的遺骨,我們在此祭奠他們,你們之前做了什麽,我們待會再算賬,但如果你們要發瘋,就他媽滾出去這裏再瘋!這裏是亡魂安息之地,不歡迎任何瘋子進來!”

所有人都怔怔地聽著他在那臟話連篇大吼大叫,要是往日裏早便一窩蜂地開始嗆他,但此時此刻,此情此地,他們都安靜了。

詭異地安靜。

的確,沒有苦主還沒發話,劊子手先大喊大叫替苦主冤屈的道理。

卻突然一聲嘶啞的笑聲響了起來。

“瘋子……哈哈哈哈哈……”

金灼厭躺在坑底瘋癲大笑,“誰看了這石碑能不瘋啊?誰啊?啊?我就不信你們這些人手裏沒幾個遺族的命,想想你們之前是怎麽對待遺族的,想想你們唾棄仇視他們的模樣,現在卻反過來告訴你們,該被唾棄該被仇視的是我們,是我們?”

他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哈哈哈哈哈你們說好不好笑?好不好笑,啊?哈哈哈……”

食鐵獸正要暴躁出聲,謝危忽而一擡手阻止了他。

他漫步走到坑邊,看著坑底半是瘋癲的人,眼眸說不出的冰冷。

“金宗主,金仙主。”他嘲諷地勾了下唇角,“這裏誰都沒有你手裏遺族的命多,你親自鑄造的那座祭塔還沒忘吧,若是忘了,我不介意現在取出來給你看看。”

他一伸手,掌心血光一閃,赫然便是一座殷紅如血的九層祭塔。

這祭塔眾人之前在青雲仙境便見識過一番了。

祭塔這東西以千萬生靈血骨所鑄,是邪物中的邪物,一旦出世,必遭所有人唾棄追殺群起而攻之。

但就因為它是以遺族血骨所鑄,所以在青雲仙境時他們或是無視,或是參與了金灼厭所舉行的塔中宴會。

想他們當時是何等的高傲,以為不去理會便是對遺族的寬容了,甚至會心心念念惦記著過後可以得到一只遺族作為幫助金灼厭的報答。

現在在去看那祭塔,明明是如此的邪惡之物,他們當時為何就因為是遺族之血骨而輕輕放過了呢?

所有人眼神之中不自覺露出一絲羞愧。

更有人無地自容地垂下了頭。

金灼厭的眼神同樣落在那祭塔之上,但只是看了一眼便側過了頭,冷冷地笑了一聲,嘴唇微動,卻也是沒說出什麽話來。

謝危冷哼一聲,“金宗主,別裝了,世上所有人都會有愧疚之心,唯獨你不會有,你就是個極端自私之人,怨天怨地,唯獨不會怨自己。”

他將祭塔舉了起來,淡淡道:“你是在後悔你對遺族的所作所為嗎?不是,你只是在後悔你怨錯了人,你錯怨了遺族,致使這麽多年心血白費,到頭來忙了一場空。”

“你本自私,何來愧疚?發狂不過為了讓眾人陪你一起瘋而已,這世上怎麽可怎麽可以就你一個人這般瘋呢?勢必要拖所有人一起下水。”

金灼厭呆呆地躺在那裏,渾濁的眼睛茫茫然地看著這片陰沉的天空。

是嗎?

是,卻也不是。

他怨遺族,不過是怨遺族破壞了此方天地法則,致使父母無法成仙,壽命將盡,這才用盡酷烈手段對待他。

父母已死,他的仇怨無處可發,便怨起了遺族。

一方面為這滿腔怨氣,一方面為了成仙。

所以他極盡酷烈手段對待遺族,多少年來已成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