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去見你

今天是雪煙值日。

打掃的位置學校大門, 所以她要掃完，才能去練舞了。

陳念薇閑著沒事，也來幫忙, 想給她多騰點時間練習。

兩人拎著打掃工具, 說笑著往外走。

打鈴沒多久，學生們斷斷續續沖出教室, 去食堂搶菜的, 去公交站占位的，回宿舍先洗澡的。

一時間, 校園笑浪不斷跌落, 格外熱鬧, 烘出一派年輕的朝氣。

路過籃球場, 有一撥人在打球，球撞擊地板的聲音格外清晰。

場外圍了層層人浪，多是女生, 發出陣陣歡呼。

“誒。好像是班級對抗賽。”陳念薇轉頭看，像發現了什麽，“媽耶，陸京燃也在, 難怪這麽多女生。”

雪煙腳步微頓, 場中的比賽正焦灼著。

球正在魏明知手上, 其他人被一對一盯防，尤其是陸京燃, 他不屑地扯唇, 大拇指朝下, 沖對方比了個“遜斃了”的手勢。

緊接著一個假動作，騙過對方後, 他立刻繞樁跑位，成功吸引所有球員的注意力。

防守放空，魏明知趁機脫出重圍。

下一瞬，陸京燃一個扭身，像顆炮彈，橫穿半場，直接殺向三秒區。

魏明知運球跳起，揮動胳膊，將球砸向後場，大吼一聲，“阿燃，走你！！”

橫跨全場的雷霆連線！

籃球高速旋轉，直奔陸京燃的方向。

他狂風似的躍起，籃板下，黑發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五指張開，將籃球鉗住，反身狠狠扣進籃網。

完美的空接暴扣！

所有人瞠目結舌。

籃球場出現一瞬間的安靜。

陸京燃穩穩落地，扯了下唇，豎起三根手指，輕吹一口氣，一個囂張的“吹手.槍”手勢。

眼神狂妄，野性，又不可一世。

渾身沐浴著金光，曜得人眼轟轟烈烈。

虛焦的畫面裏，只有他無比清晰。

下一秒，掌聲和尖叫幾乎要沖散黃昏。

雪煙心有一瞬的失衡，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球場上的陸京燃，確實極具吸引力，很難讓人抗拒。

“看呆啦？”陳念薇手在她眼前晃了下，感嘆道：“這麽帥，難怪這麽多女生喜歡他。”

雪煙臉一熱，“走了，幹活去。”

她不敢再看，扯著陳念薇，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心底有什麽東西，似乎微不可察地變了。

到了校門口。

噴泉汩汩流溢，雪煙將桶放地上，拎起掃帚，她想早點掃完，看有沒有時間多練會舞。

校門口停著一堆豪車，等著接孩子回家，門口絡繹不絕。

她生得好看，旁人接續經過，時不時向她投注目禮。

鮮荔枝般的臉，額尖散著零碎的胎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撚碎了黃昏，烏黑裏混著金，笑時嬌脆，不笑時透出點清冷鋒利。

陳念薇看她多久都不膩，感嘆道：“阿羞，我要是男的就追你了。”

雪煙臉微紅，笑她：“什麽傻話。”

雪煙拿起掃帚，開始打掃，衣料摩挲，勾勒出她玲瓏的腰身。

骨肉勻停，纖秾合度，制服裙搖晃，露出兩條玉嘟嘟的小腿。

夜色很薄，她低頭站著，馬尾有節奏地晃動。眼眸有亮意流動，整個人散發著年輕而青春的色彩。

美得像一個假象。

陳念薇忽然覺得有點難受，“阿羞，你……最近真的沒事了嗎？”

雪煙愣了下：“我挺好的呀。”

至少日子還過得去。

陳念薇微頓，問出了她倆的暗號：“那小熊今天想過河嗎？”

雪煙微頓，彎了下眉眼，“想呀。”

“那就行。”

陳念薇揮著掃帚，心不在焉的，余光還盯著她的身影。

雪煙動作很利落，在繼父和舅舅家應該沒少幹活。

她以前是家裏備受寵愛的乖孩子，天真可愛，十指不沾陽春水。

世界太老，沒新鮮事①，人間疾苦沒有放過她。

自從她爸去世後，便一朝跌落雲端。

日子難過，像拿不到融資，卻不得不建下去的爛尾樓。

她千裏迢迢來到世間，在不被愛的日子裏，走得艱辛，從柔軟的肉身，被生活風化成無堅不摧的磐石。

這個變化給雪煙帶來多少生長苦痛，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雪煙這樣的女孩，不該被這世界侮辱搶劫，被世俗吃光她的人生。

長夜漫漫，黑暗總有盡頭吧。

她啊。

應該被光庇護的。

……

雪煙掃完噴泉邊沿，從桶裏拿起撈網。

學校管得嚴，連裏面的落葉都要撈起來，否則班級會被扣分。

雪煙將外圈的撈完，靠泉眼的落葉被沖得打轉，離得她遠，她沒辦法，只能傾身墊腳，探手去撈。

陳念薇突然尖叫一聲：“媽呀！”

雪煙嚇了一跳，沒站穩，身子前傾，眼看就要栽進噴泉裏。

她只感覺耳朵一陣疾風，被人拽住手腕，那人指節分明，掌心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