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見你

他一走, 雪煙整個人泄了勁,像虛脫了一樣。

她覺得口幹舌燥,渾身都熱, 幹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

全灌進肚子後, 雪煙才覺得像活過來了。

她關上窗,低眼看見懷裏的外套, 記憶一瞬拉回剛才的場景裏。

衣櫃裏, 他們挨在一起,他壓著她, 像座大山, 躬起腰時手肘杵痛了她。她推不開他, 耳膜嗡嗡作響, 發抖間能感覺到他的胸膛很結實。

她感覺脖子那塊傷口又痛了起來。

像他粗野的呼吸近在咫尺。

“……”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雪煙臉漲得通紅,將外套摔到床上。

“瞎想什麽呢!”

下一刻。

門外響起裴池冷淡的聲音:“雪煙, 你在嗎?”

雪煙嚇了一跳,趕緊將外套藏進被子裏,又捋好頭發和衣著,才匆匆去開門。

“在, 怎麽了?”

裴池沒說話,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直白而帶著探究, 上下打量著她,像暗器能探人心魄,

雪煙怕被他看出不對勁, 心虛地重復:“怎麽了?”

裴池問:“你剛出去了?”

他單刀直入, 讓雪煙幾乎飚出冷汗。

她肯定不能說沒有,只能硬著頭皮道:“嗯, 剛太難受了,就去天台吹了會風。”

裴池眼神帶著深意,“我怎麽沒看見你下去。”

“可、可能你剛好在上廁所,或者回房間了。”

裴池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臉色一冷。她脖子纖細,本就生得白,幾乎能看見細微的血管,右側那塊破皮的紅淤也就顯得格外刺眼。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塊,“你脖子怎麽了?”

雪煙低頭看了眼,頭皮發麻,迅速捂住傷口,她感覺到裴池今天很奇怪,眼神極其危險,她不敢亂說話,只能勉強找了個借口。

“可、可能是被蚊子咬的。”

她在撒謊。

裴池只感覺到一股戾氣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快要沖破他苦心搭建的銅墻鐵壁。

他不是沒聽到,只是沒勇氣推開櫃門。

那些似有若無的喘.息,聽不真切的尾音,像把利刃吃進肉裏,一下一下在他心口翻絞。

他喜歡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裏全是她,一份不被世俗允許的感情,偏執又瘋狂,他苦忍欲.望,對她冷淡,對她視若無睹,豎起高高的壁壘。

但她好乖,看到他的時候,總會喊“表哥好”。

笑的時候,又純又甜,像光一樣,讓人心裏烘烘然。

有些感情,要不起時朝思暮想,要了欲罷不能,怎麽做都是錯,都是折磨,於是恨,恨得咬牙切齒,嫉妒站在她身邊的每一個男人。

私底下發了無數的瘋,卻還是不敢靠近她。

他想斬斷這份念想,卻又不舍,就這樣被夾在死生兩界,痛得心如刀絞,相思得無法自拔。

“表哥,你還有什麽事嗎?”

她總這樣喊他,讓人又愛又恨。

裴池瞳孔漆黑,轉口問:“還燒麽?”

見他沒懷疑,雪煙松了口氣,“我好多了。”

他的眼神不起波瀾,冷淡地叮囑:“好好休息,別再出去吹風了。”

“知道了。”雪煙猶豫了下,指了下他上了藥的嘴角,遲疑道:“傷口還痛嗎?”

裴池僵硬許久,眼底漸漸亮起希望的光。

“沒什麽,明天就好了。”

雪煙點頭,正要關門。

卻被他攔住:“雪煙。”

雪煙擡頭,“什麽?”

裴池說:“離陸京燃遠點,他會傷害你的。”

雪煙愣了下,“他……他也沒那麽壞。”

裴池臉色變了,重復道:“我讓你離他遠點!”

雪煙不敢看他的眼睛,沉默幾秒後說:“表哥,我是大人了,能辨是非,分得清好壞,你放心,我不會再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她在維護他。

性子這麽綿軟的她,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她喜歡他?

裴池突然不敢問下去了。

雪煙關上了門。

裴池頹敗地倚在墻上,從兜裏摸出手機,點開相冊,每一張都是雪煙的樣子。

他遲鈍地滑動著,鋪天蓋地的絕望在四肢百骸抽長,無力又酸澀,以及無休無止的嫉妒。

他遠不如陸京燃,甚至沒有資格追求她。

他渾身都暴躁,恨不得能殺人,卻只能握住手機,用力到指骨都泛青。

他閉了閉眼,一拳狠砸在門上。

“操!”

少年的愛,總那麽苦痛。

……

聽見門外的巨響,雪煙縮緊肩膀。

裴池在生氣,怕她會給裴家帶來麻煩。她當然會和陸京燃保持距離,但她的人生總被人操控著,這一回,她也想讓自己做主。

沒多久,裴池下樓了。

雪煙的精神才松弛下來。

她正準備休息,突然聽見窗戶“咚”的一聲響。

雪煙迅速反應過來,傾身去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