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去音書歇

五更剛過【早上五點】。

來順半跪在床上,用剪刀小心翼翼裁下一片斑駁的梅花印記,邊忙活著,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撇。

那口條哼哼唧唧含含糊糊,一會兒是‘好日子’,一會兒是‘好運來’,活像是正喜迎豐收的老農。

呃~

拳師姐妹們千萬不要誤會,他來某人向來是個博愛主義者,在酒吧裏獵……交朋友的時候,從來都是和妹子們站在同一陣營,強烈唾棄那啥情節。

他堅信一個開放、包容的世界,才是進步、和諧、美好的世界!

那些死抱著舊觀念,不肯讓他……

咳~

那些死抱著舊觀念,不肯放開身心解放自己的人,只會錯過這世間的美好!

不過話說回來……

眼下貌似也沒啥酒吧可去,更不會有女孩子站出來,唾棄有那啥情節的男人。

這套理念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

唉~

封建的舊社會啊!

來順搖頭嘆息著,把自己裁下來的布片,對準了燭光仔細鑒賞了一番,然後小心翼翼的疊好,又從床下拽出個帶鎖的小箱子,珍而重之的放了進去。

想了想,他又把自己精剪的蟲二雜文合集,從箱子裏挪了出來。

不要誤會!

他並非覺得這些東西不配繼續放在裏面,只是不想這十幾頁‘開放的藝術’,被守舊的象征‘玷汙’罷了。

不過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之後,裏面就有些空蕩蕩的,怎麽看怎麽別扭。

於是來順去到東屋,從老爹那套附庸風雅的文房四寶裏,翻出個銅鎮紙來,珍而重之的壓在上面。

然後重新落鎖,又小心翼翼的擺回了床下。

妥了!

來順滿意的挺直了腰板,卻見司棋冷著臉坐在床頭,正用鄙夷的目光打量那十幾頁剪輯。

他忙抓起來隨手團成了球,想也不想直接扔到床底下,然後沖司棋訕笑著,就想分辨幾句。

不想司棋卻直接起身,丟下一句:“走吧,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然後就徑自出了西屋。

“那什麽……”

來順忙跟到了外間,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是不是先跟咱表弟對個口供,免得……”

司棋霍然回頭,惡狠狠瞪著他。

“你表弟、是你表弟!”

來順果斷認慫:“先找你表弟對一下口供,省得到時候各說各話,再讓人家捏住什麽短處。”

說實話,看到司棋並未改變對自己的態度,他心裏雖略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卻是慶幸。

畢竟他的目標是黛玉寶釵,又怎能因為一個司棋,就停止前進的步伐呢?

當然了。

目標畢竟是遙遠而偉大的,如果在漫漫征途路上,能有個脫離了低級趣味【不求名分】的女子,陪自己砥礪前行,也是極好的。

可惜……

司棋顯然沒有這個‘覺悟’。

來順壓下心底的遺憾,推開門看看已經燃起炊煙的東廂房,回頭對司棋道:“我去拖住胡婆婆,然後你偷偷溜出去,在過道口等……”

“我在又安家等你!”

司棋滿臉的戒備與嫌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搶著改了匯合地點。

得~

這別說一起砥礪前行了,人家連順路同行都不願意。

見她如此態度,來順也懶得繼續裝舔狗,直接出了堂屋,堵著東廂房和胡婆婆閑扯家常。

趁此機會,司棋便高擡腳輕落足,悄悄潛出來家小院。

到了街上,看看四下裏無人,她扶著墻略略叉開雙腿,緊鎖著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些。

不過她並未在門前耽擱太久,很快便咬緊牙關,強忍著不適匆匆趕奔潘家。

而司棋前腳剛走,來順隨後就追了出來,倒不是上趕著非要跟人家一起走,而是他突然想起,自己壓根不知道潘又安住在哪兒。

可半明半暗的晨曦中,早已不見司棋的蹤影。

他也只能悻悻的收住了腳,回家先簡單用了些早飯,然後才一路打聽著,尋到了西廊下【興榮裏】。

卻原來潘家祖上並非奴仆出身,而是榮國府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外戚。

因這裏裏外外一耽擱,來順尋到潘家時,已是卯正二刻【早上六點半】,彼時距離司棋離開,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

然而來順到了潘家門前,卻一眼瞧見了那墻下徘徊的身影。

在等近前幾步,又見她臉上的淚痕都已經結成了冰晶。

嘖~

女人啊!

能鼓起勇氣為愛獻身,事後卻反倒沒有面對情郎的勇氣。

來順搖頭感嘆著,心下禁不住對她生出三分憐愛,又對那潘又安多了七分嫉妒。

當然,嫉妒歸嫉妒,司棋要也這般癡纏著他,他怕又要頭疼不已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