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寡、活寡

因存了將主仆兩個一處擺弄的野心。

焦順這日著實賣了些小意殷勤,至午後得了酒菜,嘴兒對嘴兒的嚼用了,又相擁著一忽兒醒一忽兒睡的,膩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雖是一意的施展溫柔手段,可焦順到底是粗魯底子。

天幸有夾襖長裙遮蔽,銀蝶雖邁著內八字走的勉強,大面上倒也瞧不出什麽破綻。

等到了寧國府裏,尤氏早待嫁似的盼了大半日。

見她終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忙支走了一眾閑人,拉著她上下端詳。

銀蝶見她欲言又止的,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又盈盈的一拜,真心實意的道:“倒要多謝太太成全了,我今兒才算是沒有白活!”

只這一句,就引的尤氏愈發期盼,忙扯了她到榻上,又親自端了幹果蜜餞,供菩薩似的哄著她。

銀蝶順勢拿喬一番,這才添油加醋的道出了日間所有。

……

卻說焦順回到家中,先往那寶貝箱子裏注入了新鮮血液,這才到堂屋上房陪著爹娘、義父用了晚餐。

席間提起要緊盯賴家的想法,來旺便勸道:“這事兒有我盯著就成,你可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荒廢了公務——如今你在官場蒸蒸日上的,就該以仕途經濟為主,私仇雖也要報,卻總不如自己的前程要緊。”

“屁話!”

焦順還沒開口呢,焦大就先撇嘴道:“咱爺們生在這人世間,若不能快意恩仇,軟蛋似的活著還有什麽鳥意思?!”

相處了這大半年,來旺那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麽脾性,當下只一笑道:“老哥哥說的是。”

焦順給焦大夾了塊爛軟的火腿,嘴裏嬉笑道:“您老這歲數自然沒意思,我可正活的滋潤呢——再說了,也沒見您老這快意恩仇的,把東府那些忘恩負義的怎麽著。”

“這……”

焦大牛眼一瞪:“老子那是顧著老國公的恩情,不然早一把火替他們了了是非!”

“這就對了。”

焦順也笑道:“我如今也是顧著先前的情分呢,哪裏就軟了?”

焦大‘哼’了一聲,夾起那火腿嚼用著,順勢灌了半碗桂花釀下去,便又自得自樂起來。

焦順這才又轉向自家老子,道:“兒子倒沒指著真能如何,若是沒把握一棍子打死他家,咱們悄悄捏些把柄,先引而不發也就是了。”

見兒子心裏有數,來旺便再沒有多說什麽,酒足飯飽之後,徑自拉著焦大擺了象棋對壘,放焦順回屋歇息。

因白天耗用的狠了,當夜焦順就高掛了免戰牌。

第二日天不亮,便自床上爬起來,拿冷水激起精神,由玉釧兒、香菱陪著好生晨練了一回——此晨練非彼晨練——又匆匆用了些管飽扛餓,且又以形補形的硬菜,便急急忙忙去衙門當值了。

因答應下要擠出兩天空閑,照應那大觀園的破土動工儀式。

此後兩三日裏焦順自是加倍的賣力氣,在司裏研討勤工助學的種種細節,譬如:

一家人都在官辦工坊的,積分能否合用?

若能合用的話,旁人又怎能比得上?那名額還不就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長此以往怕又是上下勾結沆瀣一氣的局面。

若不能合用的話,對那些家人口繁多的匠戶是否不公?又如何能調動這些人的積極性?

女工能否入學?

若不能入學,如何解決編、織類工坊的痼疾?

若準許入學,男女大防又該如何避免?

這首批工讀生,年齡上下限如何設定?

工讀時間是以一二年為期,還是設為三年?

技藝學習的比重如何界定。

諸如此類的細碎問題,足能列出三五百條。

內中又多有互相矛盾之處,想要面面俱到是絕無可能的,只能在推進新政的大前提下,盡量照顧大多數人的基本利益。

當然了,這多如牛毛的問題想在短時間裏解決,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焦順也只是想集中突擊一部分看似困難,後世卻有現成例子可以遵循的問題,等先搞出些成果來,再請假時旁人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至於蘇侍郎要求‘大幹快上還要穩’的巡視組章程,則是早在前兩日就遞到了上面。

計劃是分成南北兩路,分別巡視大江南北,工坊比較集中的城市——鄉下倒也有不少工坊,可卻沒有現成的官辦蒙學可借用,故此只能暫緩推廣。

具體如何推廣、宣講、審核,也都分別列了章程,雖不敢說是百無一漏,但方方面面考量的都十分周全。

不過按照規矩,上面多半還要打回來一次,以示權威——打回重制,最後卻選了初版的事情,可不是現代社會才有的稀罕事兒。

此間種種且不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