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邢氏問計、眾女議壽
那柳嫂子打定了主意,一心要將女兒推給焦順。
中午撲了個空,又不死心的守到了入夜。
可左等右等不見焦順回來,最後尋玉釧一掃聽,才知道是半路被大老爺截了去,還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柳嫂子聞言登時泄了氣,她今兒是單請了假的,明兒又要去伺候別院裏那些大肚漢,只怕十天半月都不得閑。
可這一再的不湊巧,也只能往後推延了。
不提她如何失望而歸。
卻說焦順明著是被大老爺請了去,實則到了東跨院裏,出面見他的卻又是邢夫人。
因邢氏先前也曾撲了個空,這回吃一塹長一智,早早命人堵在路口,借著賈赦的名頭把焦順請到了家中,旁敲側擊的探聽,他與那些雲貴將官究竟是什麽關系。
焦順起初還以為是這夫婦兩個也惦記上了木材生意,正想著該如何婉拒呢,聽著聽著又覺著不太對勁兒。
“太太。”
見丫鬟都在門口候著,他就稍稍壓低了嗓子,開門見山的問:“咱們自家人也無需客套,卻不知您今兒找我過來,究竟是有什麽要交代的?”
“這個麽……”
邢氏聞言卻反倒支吾起來。
畢竟這事兒聽著就沒道理,焦順就算再怎麽與那些雲貴將官交好,也不可能讓人家把到手前程拱手讓人吧?
偏自家老爺異想天開,又容不得質疑,實在是愁煞人也!
焦順久久不得回應,下意識偷眼望去,卻見邢氏正低垂了頭頸冥思苦想,那雪白的脖子上環著條半透明的輕紗吊帶,瞧著竟是眼熟的緊。
細看花紋形貌,也與玉釧得自王夫人處的睡裙相差仿佛。
想想倒也不奇怪,當初趙姨娘大張旗鼓的使人采買,消息焉有不外泄的道理?
邢氏尋幾件固寵,也在情理之中。
腦中正順著那吊帶往下延展,做些窺一斑而知全豹的聯想,邢氏突的擡頭道:“我這裏有個事兒,倒想請你幫著參詳參詳。”
知是來了正題,焦順忙收斂思緒,正色道:“還請太太示下。”
邢氏便將孫紹祖托府上幫著補缺,偏趕上朝廷封賞南征功臣,把京營裏空缺的官職補了個七七八八的事情,七分真三分假的說了。
焦順聽完只覺得莫名其妙,脫口道:“雖說京營的缺大多讓雲貴人占了去,但仗著府上的人脈,只要多使些銀子,總也能破例的。”
頓了頓,又補了句:“他若舍不得銀子,這事兒也就怪不得咱們了。”
“這……”
邢氏好容易想了個旁敲側擊的法子,被他這一說又堵回去了。
支吾半晌,才又尬笑道:“畢竟是祖一輩父一輩的交情,總不好眼睜睜看著他傾家蕩產——老爺和二老爺都說你足智多謀,不知可有什麽法子能少些挑費?”
她終究還是說不出,讓焦順去勸雲貴將官退避三舍的蠢話。
但焦順聽到這裏,也已是恍然大悟。
賈赦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何曾這般為別人考量過?
必是收了人家的銀子,又想著少花錢多辦事,所以才找自己幫著拿主意。
他當下略一沉吟,便道:“若放棄京營的差事,改謀它處,倒是花不了多少銀子,反而能落下許多實惠。”
邢氏一聽花的少,還有得著實惠,忙追問:“什麽意思?快把話說清楚些!”
焦順道:“自雲貴調了這麽多有功的將官進京任職,南邊兒指定落下不少空缺,不妨把他打發到雲貴去,謀個大大的肥缺就是了。”
“這……”
邢氏登時又苦了臉:“他怕是未必願意。”
京營和雲貴邊軍那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即便是個大大的肥缺,只怕孫紹祖也不會心甘情願。
焦順等的就是這話,當即兩手一攤:“他既不肯多掏銀子,又不願意去雲貴為官,這左也不行右也不成的,小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焦順這一撂挑子,邢氏愈發沒了主意。
暗想著索性就這麽回給賈赦,請他替那孫大自請去雲貴為官——屆時那孫大縱鬧上幾日,等遠赴雲南之後也就該消停了。
……
與此同時。
賈探春剛陪著王夫人用了晚飯,就被生母趙姨娘差人尋了去。
自賈政離京之後,趙姨娘少了滋潤,脾氣是愈發的不濟了,見了女兒先就罵道:“偏我使人請你,你就推三阻四的;太太連叫都沒叫一聲,你倒顛顛的去獻殷勤!”
探春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冷道:“女兒孝敬太太本是該當的,若還要太太三令五請的再去,豈不讓人說我有違孝道?”
“你!”
趙姨娘氣的一跳三尺高,鬥雞也似的瞪著探春,哺育了一雙兒女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好半晌才平復了些,硬邦邦的道:“好好好,你既是個孝順的,如今你舅舅病倒了,我想回娘家探視探視,你且替我去跟太太告個假,然後再跟著走一遭,也算是全了你的孝道!”